第九章 声东击西

兴平二年，孙坚已逝一载。孙策执古锭刀承继其父旧部，又于九江与周瑜相逢定交，更将蒋钦、周泰纳入麾下，实力大涨。

“公瑾，先父当年为讨逆贼，身陨溧阳，此恨至今难平！每念及此，我夜不能寐，手中古锭刀常自鸣作响，似在催我复仇。如今虽已收拢先父旧部，又得你与公奕、幼平相助，可吴郡仍被刘岳小儿盘踞，实为江东大患。我意提兵南下，先取吴郡，必为父报此血仇！公瑾，你可愿与我共图此事？”孙策满脸期待看着周瑜。

周瑜闻言，上前一步拱手作答，语气恳切而坚定：“伯符兄之志，瑜岂会不从！先公在日，对我颇为照顾，为其报仇，瑜自当效犬马之劳。只是伯符且听瑜一言——刘岳虽然年幼，却盘踞吴郡日久，麾下尚有太史慈、刘琦等将扼守横江、当利，且其与江东士族多有勾连，仓促南下恐难速胜，反倒折损兵力。”

他稍作停顿，目光扫过孙坚房中悬挂的地图，续道：“不如暂弃吴郡之念，先取庐江。庐江太守陆康年迈，麾下兵力薄弱，且此地扼江淮要冲，粮秣充足。我等若拿下庐江，一则可获粮草军备以壮实力，二则可依托庐江为根基，再徐图吴郡、会稽。届时我军兵强马壮，复仇之事自能水到渠成。伯符兄，此乃长久之计，还望三思！”

孙策凝视地图良久，指节不自觉地攥紧了腰间的古锭刀，随后长舒一口气，眼中的急切渐渐褪去，多了几分清明。他转过身拍了拍周瑜的肩，语气带着一丝自嘲：“公瑾所言极是！是我被复仇之心冲昏了头，只盯着刘岳，反倒忽略了庐江这关键之地。”

他走到案前，手指重重点在“庐江”二字上，目光重新变得锐利：“陆康此人，与先父同为大汉重臣，当年先父讨贼兵败丹阳，他坐拥庐江之兵却见死不救！如今我以‘为父讨公道、问责陆康’为名出兵，师出有名，既能服众，又能拿下庐江充实力量——此计甚妙！”

说罢，他扬声唤来黄盖、蒋钦等人，朗声道：“传令下去，整顿兵马，三日后兵发庐江！先取陆康，再图江东！”

同年五月，孙策领兵三万，以黄盖为左军、周瑜为右军，自率中军，浩荡开赴庐江。所到之处，先遣使者晓谕城中文武：若开城归顺，既往不咎；若负隅顽抗，破城后必按军法处置。庐江各县城池本就兵力薄弱，又见孙策军容整肃、士气高昂，多有守将不战而降。

短短一月间，孙策连下舒县、居巢等数城，沿途收编降卒数千，粮草器械亦缴获无数。待大军兵临皖县城下时，孙策勒马于护城河外，抬眼望去，皖县城墙高筑，城上守军手持刀枪、严阵以待——这便是庐江郡治所，也是陆康最后的屏障。他抬手示意大军暂缓进攻，身后三万将士瞬间肃立，只有风吹动旗帜的猎猎声，在城下回荡。孙策马鞭指向城头，朗声道：“陆康！我父当年为国讨贼，你坐拥庐江却袖手旁观；今我奉大义而来，尔若早降，尚可保一城百姓平安！”

城头上，陆康身披铠甲、手扶垛口，须发皆张，声音透过风传至城下，带着几分凛然：“孙策！休要在此混淆是非！你父孙坚当年挥兵南下，名为讨贼，实则为争夺地盘、扩张势力，兵败丹阳是他咎由自取，与我庐江何干？”

他手指孙策，语气愈发铿锵：“我庐江军民素守本分，从未招惹你孙氏！你如今打着‘为父问责’的幌子来攻，不过是想强占庐江的粮秣与土地，这莫须有的罪名，天下人谁看不明白？你真当世间皆盲，能任你肆意妄为？”

陆康顿了顿，目光扫过城下大军，仍存一丝劝诫之意：“你年轻气盛，却不该行此不义之举。速速领兵退去，尚可保全些许名声；若执意攻城，我皖县军民必与城池共存亡，届时你不仅难偿所愿，反落个‘不义之师’的骂名，何苦自误！”

孙策听罢，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手中马鞭猛地一甩，重重抽在马臀上：“陆康冥顽不化，敬酒不吃吃罚酒！将士们，备好攻城器械，今日便拿下皖县！”

令旗挥动间，攻城士兵推着冲车、扛着云梯直奔城墙，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城头。可城上的庐江军民却毫无惧色，陆康亲自坐镇城楼指挥，老弱妇孺都搬来砖石助战，休假归来的兵卒更是熟稔地操控守城器械，热油、滚石顺着城墙倾泻而下，一次次将孙策军的云梯撞断、冲车逼退。

激战半日，孙策军虽死伤不少，却始终未能靠近城墙半步。他勒马于阵前，看着城上军民同仇敌忾的模样，眉头紧锁——原以为皖县可一鼓作气拿下，却没料到陆康竟有如此威望，能让全城人为他死战。

孙策久攻不下，无奈只能选择围城，又请教周瑜是否有破城良策。

周瑜听罢，先引孙策至帐中地图前，手指皖县四周地形道：“伯符兄，围城之法虽能耗敌，却非上策——如今已围半月，我军粮草虽足，可拖得越久，变数越多。若刘岳察觉我军主力困于皖县，遣兵来援，我军腹背受敌，此前战果恐尽数作废。”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锐光：“不过我今日绕城细查，倒有一计。皖县城墙虽坚，可陆康麾下兵力本就有限，需分守四面，已是捉襟见肘。可先集中我和黄盖两部主力，每日卯时便猛攻城东，多架云梯、擂鼓呐喊，务必摆出不破城东誓不罢休的架势。陆康见城东危急，定会将城西、城北的精锐调去支援，毕竟城东是进出皖县的要道，他断不敢失。”

孙策闻言，眉头稍展：“公瑾之意，是声东击西？”

“正是！”周瑜点头，继续道：“待城东守军密集，城西必剩老弱残兵。届时，可令幼平挑选五百敢死之士，每人配短刀、绳索与轻便攻城梯，趁夜从城西那处临河的偏僻角落突袭。

我已查看过，那里城墙年久失修，墙砖松动，且平日少有人巡查，是绝佳突破口。只要幼平能率队登上城墙，斩杀守将、打开城门，伯符兄便可亲率中军从正门涌入，内外夹击之下，皖县必破！”

孙策盯着地图上的城西角落，又想起周泰悍勇的模样，不禁抚掌大笑：“好计！就依公瑾所言，明日便按此计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