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繇死后,太史慈按其遗言转投刘岳,成为刘岳麾下又一员大将。
刘岳也没废话,直接任命其为丹阳太守,总管丹阳一切事宜。
豫章太守华歆也在此时向刘岳投诚,江东四郡仅剩会稽郡太守王朗还处于观望状态,并未明确表明态度。
日前顾雍已经前往劝说,加上丹阳之战,孙坚战败身亡,但凡王朗不发癫,绝对清楚应该如何选择。
至于吴景与程普,自首次渡江惨败后,便决意先退回溧阳,再图良机。可当二人率残部行至溧阳城外时,却见城头已然遍插太史慈的旌旗,城池早已易主。
“德谋,如今溧阳被太史慈所占,长江又被刘岳水师死死封锁,前无去路、后无归处,咱们该如何是好?”吴景望着城头陌生的旗号,长叹一声,向程普问道。
程普面色凝重,语气中满是悲戚:“眼下正值盛夏,酷暑难当,主公的尸首已有腐败之象。当下想将主公遗体运回九江根本无从谈起,当务之急,必须先找一处妥当之地,让主公入土为安啊!”
吴景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周遭江面与旷野,沉声道:“不如就在这长江之畔,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安葬文台。如此一来,他日我们击溃刘岳、重返江东之时,主公也能亲眼见证。”
程普闻言,望着滔滔江水轻轻叹息,语气中满是怅然与郑重:“主公生于江东、长于江东,如今魂归此处,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祭拜完孙坚后,程普吴景决定将一百余人乔装打扮成商人分批渡江,至于他们自己则选择与剩下的千余残兵留在丹阳吸引太史慈和江东水师的注意。
程普将这百余人分成五队,亲手将孙坚的遗物——那柄古锭刀交给心腹,低声叮嘱:“此刀乃主公信物,务必护送至寿春与伯符汇合,途中若遇盘查,便以‘过江贩茶’为号,切不可暴露身份。”
吴景则在一旁清点粮草,将铜钱分装成商队行囊的模样,又找来几件粗布长衫递给亲卫:“换上这身行头,少言寡语,过了江便是生路。”
天刚蒙蒙亮,乔装成商贩的队伍便分批赶往渡口,混在往来商队中准备登船渡江。
刘琦本就没料到程普等人会用这招,手下只是草草例行检查,并未细加盘问。就在众人暗自松气,以为能顺利脱身时,旁边一队商贩的货车突然失控,狠狠撞翻了他们的货担。
“哐当!”一声脆响,一柄环首长刀从货物中滚落——刀鞘上雕龙纹络清晰可见,正是孙坚遗留的古锭刀!渡口瞬间死寂,空气仿佛凝固。
盘查的将士脸色骤变,当即抽刀就要上前查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炸雷般的大喝:“狗贼看清楚!你程普爷爷在此,还不速速放下兵器投降!”
听到那声大喝,正欲上前查看的将士们顿时一惊。他们一边急命人飞马通报刘琦与太史慈,一边纷纷拔刀出鞘,朝着声音来处奋力追去。
见追兵被引走,伪装成商贩的亲信们这才长舒一口气。几人迅速将滚落的古锭刀重新包好,强忍着眼中的热泪,趁渡口盘查松懈的间隙,抬着货物快步登船,火速扬帆渡江。
太史慈闻讯后,当即点齐精锐亲卫,亲自领兵疾驰追杀。不多时,便在长江之畔截住程普等人,层层铁甲围成铁壁,将他们死死困在江边。
程普勒住马缰,望着三面合围的敌军,又看了眼身后奔腾的江水,知道已是绝境。他与身旁的吴景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眼中没有半分惧色,只有同生共死的决然。
“兄弟们!”程普猛地提声大喝,声音在江风里掷地有声,“前路被堵,退路是江!今日这一战,咱们就算拼了性命,也绝不能辱没主公江东猛虎的名号!”
话音未落,他反手握紧长刀,寒芒在晨光下掠过冷冽弧线,映得江波都泛起杀气:“我程德谋跟着主公南征北战半生,早就把这条命豁出去了!今日便以血明志,若败了,便到地下接着追随主公!”
“好一个以血明志!”吴景亦举起长枪,枪尖直指敌阵,纵声大笑,只是笑声里满是悲壮,“我等皆是主公一手带出,岂能像懦夫般束手就擒?今日便跟他们拼了!纵使血洒这长江岸,也对得起主公生前的托付!”
身后的江东将士们听得热血翻涌,纷纷抽出兵器,振臂高呼。甲胄碰撞的铿锵声、兵刃出鞘的锐响,混着此起彼伏的怒喝,在滔滔江水旁激荡,撞出满岸悲壮的回响。
太史慈望着阵前浴血不退的身影,握弓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但他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只剩果决,抬手沉声道:“放箭!”
箭雨如飞蝗般掠过江面,带着尖锐的破空声落下。程普挥刀格挡,刀刃与箭杆碰撞的脆响不绝于耳,却仍有漏网的利箭穿透甲胄,射进身旁将士的胸膛。
吴景则持枪护在侧方,将靠近的箭矢一一挑飞,可身后的士兵还是一个个倒下,原本整齐的队伍渐渐只剩零星几人,血色顺着江风漫开,染红了脚下的滩涂。
程普抹去脸上的血污,抬头望向太史慈,声嘶力竭地喊道:“子义!我等今日虽死,江东忠义却不会断!”
太史慈并不言语,只是弯弓搭箭,瞄准已是疲于应对的吴景,一箭射出,正中眉心。
吴景挥枪的动作骤然凝固,手中长枪“哐当”落地,身体直挺挺向后倒去,鲜血顺着眉心的箭杆汩汩涌出,很快浸透了胸前的衣襟。
“子远,你且先走一步,我随后便至!”程普望着吴景的尸身,声音轻得像被江风卷着,眼眶却早已被血泪浸红。
太史慈张弓搭箭,箭尖稳稳锁住程普的身影,语气里难得带上一丝复杂的敬重:“程将军,一路走好!”
话音落,箭矢如流星般破空而出。程普只觉胸口传来一阵剧痛,握着长刀的手猛地松开。他踉跄着晃了晃,最后望向孙坚坟墓的方向,双眼缓缓闭上,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