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血腥味尚未完全散去。
虎哥及其同伙被坚韧的蛛丝捆得结结实实，跪成一排，面如死灰。
旁边虎视眈眈的二代蛛步足轻划，冰冷的触感让他们不敢有丝毫挣扎。
街道两旁的建筑里，一扇扇窗户后面，幸存者的目光复杂地投来。
充满了恐惧、好奇、以及...渴望。
苏毅站在街道中央，脚下是尚未干涸的血迹。
他环视四周，那些隐藏在窗后的眼睛，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夹杂着一丝精神力，确保清晰地传遍整条死寂的街道：
“诸位邻居。”
他的声音平静，甚至刻意带上了一丝疲惫和无奈，与刚才下令捕捉时的冰冷判若两人。
“如你们所见，末世降临，法律和秩序已经不复存在。”
他指了指地上跪着的虎哥等人，又指了指远处被虫族拖走的丧尸残骸。
“我们终究是人类，不是外面那些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这些人，刚才试图欺骗我，袭击我。按照末世的规矩，我杀了他们，也不算过分。”
他的话引起了窃窃私语，不少窗户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但是！”
苏毅加重了语气，脸上适时地流露出一种沉重的责任感。
“杀了他们，除了发泄怒火，除了让人类的数量再减少几个，有什么意义？”
他猛地伸手指向之前畸变体出现的远方，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凝重和警告：
“外面有更恐怖的东西！比普通丧尸可怕十倍、百倍！只靠一个人、一栋楼，根本守不住！”
“我们需要团结，需要建立秩序，需要一个能够共同防御的据点！”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真诚”而“坚定”：
“我决定，以我的庄园为核心，在外围建立一个幸存者据点！我愿意提供一定的食物、饮用水…”
他指了指身后庄园的方向。
“…并用我的‘伙伴们’，提供主要的战力保护！”
“我希望，愿意相信我的，愿意一起活下去的，可以加入进来！”
“我们一起清理街道，建立防线，搜集物资，共同面对这个末世！”
“至于不愿意的…”
他的声音骤然转冷，“我也会‘请’他离开这片区域。我的地盘，不需要不稳定因素。”
他的话音落下，街道两旁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招揽+威胁。
告诉所有人。
我，苏毅！
以后就是这片区域的王！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短暂的沉默后，质疑声从各个窗口爆发出来。
“说得好听！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让我们当炮灰！”一个尖锐的女声从三楼传来。
“就是！我们有吃的，能等到军队来！”
“谁知道你那据点什么规矩？是不是要我们都听你的？”
“我就不出去，有本事你来杀了我！”
观望、怀疑、恐惧、自私……
苏毅面无表情。
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
末世初期，很多人家里还有存粮，内心深处还抱着“军队会来”的虚幻希望。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军队自己早就焦头烂额了。
军队有晨练的习惯，而昨天的黑雨恰好就是那个时间。
这就导致，军队中出现的变异比例远超普通民众。
但也因为军人的身体素质和坚定的意志，成为超凡者的比例也要高出许多。
苏毅记得上一世军队成建制开始抵抗丧尸建立庇护成已经是两个多月后了。
然而。
也有另一些人，或者说，另一些“势力”，早已开始行动。
在苏毅看不到的楼宇内部，整合早已开始。
尤其是那些心术不正、信奉弱肉强食的恶徒们，末日对他们而言不是灾难，而是无法无天的“乐园”。
此时末世才第二天。
很多人家里确实还有存粮，更重要的是，很多人内心深处抱着希望：
军队会来的，政府会来的，救援一定会到的。
他们宁愿缩在自己的房子里等待，也不愿轻易走出“舒适区”。
也不愿将命运交给一个已经不知是否称得上是“人”的怪物。
...
星澜小区，12号楼，2-602。
“砰！”
一个瓷碗被狠狠摔在地上，米饭和几根干瘪的咸菜撒了一地。
“就这点玩意儿？骗鬼呢！”
一个胳膊上纹着褪色蝎子的壮汉一脚踹在缩在角落里的老伯身上。
老伯闷哼一声，不敢反抗。
旁边一个瘦小男人熟练地翻箱倒柜.
从米缸底、衣柜夹层里搜出最后几包饼干、两瓶矿泉水和一些金银首饰，谄媚地递给蝎子：
“蝎子哥，这老家伙肯定还藏了好的！”
“没有…真的没有了…”老伯的儿子，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试图辩解，声音发颤，“你们昨天都已经搜过了……”
蝎子一把抢过食物，狞笑着拍了拍年轻人的脸：
“小子，现在这栋楼，我们黑狗帮说了算。食物嘛，交上来统一管理。”
他目光淫邪地瞟向里间紧闭的房门，那里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听话，劝你媳妇出来让爷爽一次，就能换来你一天的食物和‘保护’。”
他掂量着食物，“不听话……”他猛地抽出别在腰后的消防斧，斧刃上还有未干的血迹，“楼下那家不信邪的，就是榜样。”
屋内的哭泣声更大了。
眼镜青年脸色惨白，拳头攥紧又松开，最终无力地垂下头。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苏毅清晰的喊话声。
“……建立幸存者据点……提供食物、水……共同防御……”
蝎子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狠狠啐了一口：“妈的！哪来的愣头青？还敢立规矩？老子才是规矩！”
他踹了一脚地上的青年：“去！看看怎么回事！”
……
12号楼，3-301。
残破的百叶窗被小心地拨开一道缝隙。
李振国，一位眉宇间刻满疲惫却依旧挺直脊梁的老警察，正透过缝隙，凝重地注视着楼下街道上发生的一切。
他从头到尾目睹了那场短暂的冲突和苏毅的喊话。
他身后的房间里，还躲着七八个人。有他拼死救下的同事小刘（腿部被咬伤，伤口已经开始发黑），有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还有一个戴着破帽子的男人。
“头儿……他说的，能信吗？”小刘拄着拖把杆，艰难地问。
“李警官，我们还是等政府救援吧……跟那些虫子待在一起，我……我害怕……”中年妇女颤声说。
戴破帽子的男人却眼神闪烁：“他说有吃的！李警官，咱们快断粮了！而且黑狗帮…这楼也不安全了…”
李振国沉默地听着，目光依旧紧紧盯着楼下那个年轻的身影。
他经历了最初的混乱，目睹了同事变成丧尸又被他亲手击毙，保护着这些幸存者躲在这里。
弹药将尽，食物短缺…
他也尝试过联系上级，得到的回复只有“等待”。
等待，在目前看来是多么渺茫。
楼下年轻人展现出的力量和提出的方案，或许是眼下唯一的选择。
但是……信任一个掌控着如此危险力量、目的不明的人，风险极大。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他转过身，脸上恢复了惯有的沉稳：
“小刘，你受伤了，带着王大姐和孩子留在这里，锁好门，保持绝对安静。”
“老周，”他对那个戴破帽子的男人说，“你跟我一起下去一趟。但我们不是去加入他。”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沾满污渍的警服，努力让肩章显得醒目一些。
“我是警察，有责任去确认情况，评估风险。我去和他接触，摸清他的真实意图和那个据点的底细。”
他拍了拍腰侧，那里只有一把只剩三发子弹的手枪。
“如果可行，我们再考虑下一步。如果是个陷阱……至少，我能给你们带回真实的信息。”
他的话语没有豪言壮语，却充满了务实和担当。
房间里的人稍微安定了一些。
李振国带着老周，用床单结成绳索，小心地从窗户外的水管道缓缓爬了下去。
他的背影，努力挺直脊梁，无愧于那身“责任”与“守护”的警服。
……
楼下，苏毅将街道两边的反应尽收眼底。
很好。
鱼饵已经撒下，什么样的鱼会咬钩，很快就能见分晓。
他不再理会那些空洞的质疑，目光重新投向地上跪着的俘虏，声音冰冷地下达了最后的通牒，也是对所有人的宣告：
“我的规矩，很简单。”
“加入，服从，干活，就能活。”
“反对，背叛，搞事，就得死。”
“现在，选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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