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林越一番条理清晰的分析,柳轻眉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很有道理。
眼下不是追究对错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把这几个地方逐一检查一遍。
林越带着众人脚步匆匆,朝着另一座坡庙赶去。
此时日头已偏西,山间的风裹着些微凉意,一行人心里都揣着股急劲,脚步不敢有半分停歇。
到了第二座破庙前,众人找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柳轻眉眉头微微蹙起,心里头再一次泛起了怀疑,难道林越之前的推断不对?
她没有急着下结论,决定先在破庙外围仔细检查一遍。
刚走到门口,却瞥见林越正蹲在寺庙大门口,手指轻轻拂过泥地,指腹还沾着些湿润的泥土,像是在研究着什么。
经过刚才的波折,柳轻眉对林越早已不敢小觑。
她轻手轻脚走上前,压低声音问道:“你又发现什么了?”
“你看这里。”林越抬手指了指泥道。
柳轻眉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泥地上印着几个浅浅的脚印,
有成人的尺码,也有孩童的小脚印。
柳轻眉眼睛猛地一亮,心头的疑虑瞬间消散大半。
这下基本能确定,林越的推断压根没错!
她眼神复杂地望着林越,心里头不由得泛起一阵惭愧,自己身为捕头,每日跟线索打交道,观察力竟然比不上一个县令,实在是说不过去。
她之前把注意力全放在了庙内,才没留意门口这不起眼的泥地。
二来是因为一下子丢了这么多孩子,她心里急得像着了火,连带着分寸都乱了。
林越站起身,挥手催促道:“别犹豫了,去最后一个地方,那群人应该就在那儿,咱们这么大张旗鼓地找过来,肯定已经打草惊蛇了,必须在他们转移前,尽快把人抓到。”
柳轻眉没有半分犹豫,赶紧挥了挥手,带着众人赶往最后一座寺庙。
到了地方,眼前的寺庙依旧是空的。
殿内空荡荡的,只有几尊布满灰尘的神像歪斜地立着,风吹过殿门时发出“吱呀”的声响,听得人心里发空,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柳轻眉脸上难掩失望,忍不住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身旁的林越。
林越没露出失落,二话不说径直走向寺庙角落,那里堆着一小堆干枯的稻草。
他蹲下身,伸手在稻草下面的地面摸了摸,指尖刚触到泥土,脸色便微微一变,立刻起身道:“他们没跑多远!赶紧追!”
“你怎么判断出来的?”柳轻眉脸上带着几分怀疑。
林越示意她走到角落的空地,“你摸一下这里,还有温度。”
柳轻眉走上前,依着林越指的地方摸了摸,指尖传来的温意清晰可辨,显然是有人刚在这里待过没多久。
她脸色瞬间一沉,再没有半分犹豫,立马招呼众人,“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林越见状赶紧跟上,他担心柳轻眉一行人追得太急,怕会问题。
众人从寺庙后门绕出去,柳轻眉一眼就发现,通往山里的小路上,原本齐膝的野草有一片被硬生生踩倒,显然是刚被人踏过。
她没再多说,立马叫人顺着被踩倒的野草追上去。
没走多久,前方就传来阵阵小孩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听得人心揪。
柳轻眉脸色一凛,立马拔出腰间的佩刀,高声喝道:“前面的人听着!赶紧束手就擒!”
前面的黑衣人此时发现了他们,立马把孩子丢下,分头跑了。
柳轻眉当机立断,喊道:“留两个人在这看着孩子!剩下的跟我分头去追!”
话音刚落,她一马当先朝着其中一个黑衣人扑了过去。
其他捕快见此情形,两两结伴,分散开来追赶剩下的黑衣人。
最后只剩下林越和两个衙役,留在原地看管孩子。
那些孩子都被吓得不轻,缩在一旁呜呜地哭。
林越赶紧蹲下身,语气放得极柔,挨个摸了摸孩子们的头,“别怕,叔叔们是来救你们的,马上就能见到爹娘了。”
说完他从怀里摸出几颗糖,分给哭得最凶的几个孩子。
渐渐地,孩子们的哭声小了下去,眼神里的恐惧淡了些。
旁边的两个衙役看着林越的举动,眼神里满是好奇,
这位县太爷太不一样了,往日里哪有县令会蹲在地上,柔声细气地安慰一群乡下小孩?
光是这份耐心和爱心,就远非一般官员能比。
没过多久,先前追出去的几个衙役,垂头丧气地跑了回来。
其中一人喘着粗气道:“大人,那些黑衣人对这山里的路太熟了,绕了几个弯就把我们甩开了……”
“柳捕头还没回来,你们再去那边的岔路找找!”林越眉头微蹙,赶紧道。
衙役们不敢耽误,赶紧转身往岔路跑去。
刚走没几步,就见柳轻眉押着一个黑衣人,从旁边的树林里走了出来。
黑衣人双手被粗麻绳反绑着,脸上还带着几分狼狈。
看到这一幕,林越眼睛微微一亮,没想到柳捕头看着是个女人,身手竟然这么厉害。
柳轻眉把黑衣人押到林越面前,黑衣人脑袋耷拉着,嘴里还不服气地嘟囔着什么。
林越扫了一眼四周,眉头皱得更紧了,“别耽误时间,赶紧回城,这些黑衣人肯定还有同伙,要是他们再召集人手过来,咱们这点人未必能应付!”
柳轻眉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亲自押着黑衣人,让衙役们护着孩子,一行人快步往县城方向走。
他们刚走出去没多远,先前跑掉的那些黑衣人又冒了出来。
这次足有十几个人,手里还提着木棍,柴刀之类的家伙,数量上完全占了优势。
等他们赶到时,林越一行人早已没了踪影,根本没给他们可乘之机。
回程的路上,柳轻眉一直看着林越。
有的孩子还在抽噎,对方就耐心地帮孩子擦眼泪,有的孩子怕黑,紧紧攥着对方的衣角,林越放慢脚步,轻声跟孩子说些小故事。
柳轻眉看在眼里,眼神越发复杂,这个县令,跟她想象中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县令,恐怕都不会跟一群乡下小孩耗时间。
那些孩子,对林越的信任也渐渐达到了顶峰,一个个围在他身边,像黏着父母似的。
至于她和衙役们,孩子们看过来时,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怯意,始终不愿意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