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栩的指甲尖都快戳进我肉里了,青白色的胳膊上爆出青筋,看着跟冻了半宿的肘子似的。我这才看清她红裙子底下的猫腻——脚踝上缠着圈红绳,绳结处渗着黑血,往下滴在地板上,没等落地就化成烟,一股子烧鸡毛的味儿直往鼻子里钻。
“你说啥?”我攥着桃木剑的手都在抖,“那高中同学推的你?他为啥要抢你钱?你整容要多少…卧槽!”
话没说完,许栩突然往我脸上喷了口凉气,那气儿腥得像烂鱼肚子,我眼前瞬间冒了金星,恍惚看见去年冬天的画面——我在那破软件上跟个头像是卡通猫的女生聊天,她发的照片戴着口罩,就露双眼睛,说自己在美容院上班,攒够五万块就能去割双眼皮垫鼻子,还说整完就跟我见面,穿黑丝给我看。
当时我闲得蛋疼,跟她扯了句“等你整成范冰冰再说”,转头就跟别的妞聊上了,哪还记得这茬。现在想来,那卡通猫头像的女生,说话语气跟许栩一模一样,连打字爱带“呀”字的毛病都没差。
“你记起来了?”许栩突然笑了,嘴角咧到耳根子,露出两排发黑的牙,“你说要等我变漂亮,结果我攒够钱那天,你把我删了…我去找你,在你公司楼下等了三天,只等到那个高中同学——他说认识你,能帮我传话,结果把我骗到天台…”
她的声音越来越尖,红裙子突然鼓起来,像里面塞了个鼓风机,裙摆扫过地板,留下道焦黑的印子。我后腰撞到衣柜角,疼得龇牙咧嘴,手里的桃木剑“哐当”掉在地上,正砸在那双红底高跟鞋上,鞋跟当场断了一根。
“啊——!”许栩尖叫起来,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突然松开我手腕,疯了似的去捡那只断跟鞋,“我的鞋!你赔我的鞋!”
我趁机往后退,后腰抵着梳妆台,上面的香水瓶“啪”地掉下来,摔得粉碎。香水混着刚才泼的黑狗血,在地上汇成道诡异的图案,像个没眼睛的人脸,正对着许栩狞笑。
“你以为烧了那盒子就有用?”许栩突然转过头,眼睛里淌出黑泪,顺着下巴滴在红裙子上,晕开朵朵黑花,“那里面装的只是我的指甲!我的骨头早被人挖走了,做成了别的东西——”
她突然指向我裤兜,声音冷得像冰锥:“比如你给萌萌戴的那条手链!”
我脑子“嗡”的一下,手跟抽筋似的摸向裤兜,掏出那半颗裂了的粉珠子。刚才光顾着逃命,竟忘了这玩意儿还在身上。珠子裂开的缝里,除了那撮棕色头发,还卡着点白茬,用指甲抠出来一看,是粉末状的,捻在指尖沙沙响,闻着有股土腥味儿——真他妈是骨头渣子!
“这手链是‘阴行’的人做的。”许栩突然不闹了,红裙子慢慢瘪下去,她盯着我手里的珠子,眼神里竟有点害怕,“他们专门收集横死女人的骨头,掺上尸油和符咒,做成魂器,卖给想害人的人。谁戴上这手链,就会被我的怨气缠上,活不过七天…萌萌不是第一个,去年冬天,就有个女的戴了这手链,在商场试衣间吊死了,舌头伸得老长…”
我突然想起去年刷到的新闻,市中心商场有个女的试衣服时猝死,当时报道说是心脏病,现在想来,哪是什么心脏病,分明是被这手链害死的!
“那阴行的人为啥要搞这玩意儿?”张恒不知啥时候爬起来了,抱着个灭火器躲在门后,声音抖得跟筛糠似的,“他们跟你有啥仇?”
“他们要我的‘养魂木’。”许栩的声音低了下去,像蚊子哼哼,“我妈怀我的时候,在坟地捡了块木头,雕成小菩萨挂在我脖子上,说能保平安。后来我死那天,那木头沾了我的血,成了养魂木…阴行的人说,用这木头做魂器,能聚阴兵,改命格…”
她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指甲掐得我生疼:“他们找不到养魂木,就拿我的骨头凑数!那个高中同学根本不是抢钱,是替阴行的人来抢我的木头!他推我下楼的时候,我死死攥着那木头,把它吞进了肚子里——”
“所以他们才没找到?”我盯着她的肚子,红裙子底下平平的,哪有木头的影子。
“找到了。”许栩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死了三天才被发现,尸体都硬了。阴行的人买通了殡仪馆的人,剖开我的肚子,把木头取走了…他们还把我的骨头刮成粉,掺进手链里,说这样就能让我的魂一直缠着戴手链的人,替他们害人…”
张恒手里的灭火器“哐当”掉在地上,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那…那刘大师是不是阴行的人?他昨天还说要帮我求个改运的符…卧槽,他不会也想害我吧?”
许栩没回答,只是盯着天花板,眼神发直。我顺着她的目光往上看,突然发现天花板角落有个黑影,像块破布似的挂在那儿,仔细一看,竟是件黑色吊带,跟许栩平时穿的一模一样,边角还沾着点白灰——是从墙里渗出来的!
“他们就在附近。”许栩的声音突然变了,变得跟个老男人似的,粗声粗气,“阴行的人一直盯着这房子,就等你烧了我的魂器,好收你的魂…你看那墙上——”
我猛地转头,墙上的婚纱照不知啥时候变了,照片里的我笑得一脸傻样,身边却不是许栩,是个没脸的女人,穿着红裙子,手里正拿着条手链,链坠上的粉珠子,跟我手里这颗一模一样!
更吓人的是,照片里我的手腕上,赫然缠着圈棕色头发,跟萌萌的那撮一个色儿,正慢慢往我脖子上绕。
“萌萌也是他们的人!”许栩突然尖叫,红裙子瞬间变得血红,“她借你的手链根本不是为了拍照,是为了确认魂器是不是在你身上!她脖子上的手印不是我掐的,是阴行的人打的,逼她来害你——”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人被踹倒了。紧接着,是萌萌那软绵绵的哭声,带着哭腔喊:“哥,救我…他们要挖我的心…”
我跟张恒对视一眼,俩人脸都绿了。这他妈到底是咋回事?萌萌不是死了吗?咋还在门外哭?
许栩突然抓住我的手,把那半颗珠子塞进我掌心,她的手凉得像冰,却带着股奇怪的劲儿:“拿着这个,能暂时挡挡阴行的煞气。去看看萌萌,她知道养魂木在哪…找到养魂木,才能毁掉所有魂器,不然会有更多人死…”
她突然推了我一把,我踉跄着冲到门口,回头一看,许栩的身体正在变透明,红裙子化成点点火星,往天花板的黑影里钻。她最后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但我看懂了——
她说的是“小心张恒”。
我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回头问啥意思,张恒突然从背后抱住我,劲儿大得像头熊,他把嘴凑到我耳边,声音冷得像冰:“别信她的,她想让你去找死…养魂木在我爸手里,早就被做成镇宅符了,阴行的人找的不是木头,是戴过魂器的人——比如你。”
他另一只手不知啥时候多了把刀,冰冷的刀刃正贴着我的脖子,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在笑,笑得肩膀直抖。
门外的哭声越来越近,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门缝往里爬,地板上的黑狗血开始冒泡,汇成条小溪,往我脚边流来。
我攥着掌心的半颗珠子,突然明白许栩为啥让我小心张恒了——这逼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他找的刘大师,他说的卦象,全是骗我的!
他跟阴行的人,根本就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