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忍着恶心往屋里走,张恒跟在我屁股后面,手里的黑狗血袋子都快攥破了,腥味儿混着小龙虾的十三香,整得屋里跟个乱葬岗似的。
“方行,大师说…挖尸骨得在子时…”张恒哆哆嗦嗦的,“现在才十一点,要不咱再等等?”
“等你妈个逼!”我头都没回,一脚踹开卧室门,“等她把咱俩剁了拌小龙虾里?”
卧室里黑黢黢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连点儿月光都透不进来。我摸出手机开了手电筒,光柱扫过衣柜的时候,突然瞥见最里面挂着的那件红裙子。
就是张恒说的那件,红得跟血似的,领口还绣着朵彼岸花,跟许栩肩膀上的纹身一模一样。
“你看那裙子…”张恒突然拽我胳膊,声音都变调了。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照过去,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那裙子的裙摆下面,好像有双鞋。
红色的高跟鞋,红底儿的,就是第一次见许栩时她穿的那双。
“操…”我咽了口唾沫,举着桃木剑慢慢往前走。
离得越近越看清,那不是鞋“在”裙子下面,是有人穿着鞋,套着红裙子,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衣柜里。
头发垂到肩膀,一动不动,跟个假人似的。
“许栩?”我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抖得跟筛糠似的。
没人应声。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把衣柜门拉开——
红裙子是空的。
里面啥都没有,就一件裙子挂在那儿,裙摆随着开门的风轻轻晃悠。
“虚惊一场…”张恒拍着胸口,刚想松口气,突然指着我身后尖叫:“在你后面!”
我头皮一炸,转身就挥桃木剑,却啥都没砍着。
倒是床上的被子动了动,像有人在里面翻身。
“老公,你回来啦?”
许栩的声音突然从被子里钻出来,软乎乎的,带着点刚睡醒的鼻音,听得我后脖颈子全是鸡皮疙瘩。
张恒“嗷”的一声就往外跑,结果没看路,一头撞在门框上,当场就晕过去了。
我也想跑,但腿跟灌了铅似的,挪都挪不动。
就见被子慢慢拱起来,一个白生生的胳膊从里面伸出来,冲我招了招:“过来呀,不是想我了吗?”
那胳膊太白了,一点血色都没有,指甲涂着鲜红的指甲油,跟刚吸完血似的。
我举着桃木剑,一步一步往后退,后背“咚”地撞上了衣柜门,疼得我龇牙咧嘴。
被子里的人慢慢坐起来,长发遮着脸,只能看见个尖尖的下巴,和嘴角那抹诡异的笑。
“老公,你咋不说话?”她歪了歪头,声音突然变得尖细,“是不是看到我穿红裙子,不高兴了?”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我咬着牙问,手心全是汗,桃木剑都快攥不住了。
她突然笑了,笑得肩膀直抖,长发随着动作散开,露出一张青白色的脸——眼窝深陷,嘴唇乌紫,哪还有半分平时的漂亮?
“你说呢?”她慢慢掀开被子,我这才发现,她身上除了红裙子,啥都没穿,腿上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像是被人打过。
最吓人的是她的手腕,一道深紫色的勒痕,绕了整整一圈,看着就跟被绳子勒断了似的。
“半年前…你为啥不救我?”她突然朝我飘过来,脚不沾地,红裙子在地上拖出一道黑影,“我给你发了那么多信息,你为啥不回?”
我脑子“嗡”的一下,半年前?那时候我还没认识她呢!
“我不认识你!”我吼了一声,举着桃木剑就往前刺。
她轻轻一躲就躲开了,伸手抓住我的手腕,那手凉得跟冰窖似的,冻得我骨头缝都疼。
“你忘了?”她凑近我,一股腐臭味儿直往我鼻子里钻,“去年冬天,你在网上约我见面,说喜欢我穿黑丝…你说等我攒够钱整容,就跟我处对象…”
我猛地想起件事儿——去年冬天我确实在那破软件上聊过一个女的,长得一般,但特会撩,后来她说要去整容,让我给她转钱,我骂她是骗子,把她删了。
难道…那时候的人就是她?
“你整容死在手术台上了?”我脱口而出。
她突然尖叫起来,声音跟指甲刮玻璃似的:“我没死在手术台!是被你那个高中同学推下楼的!他见我有钱(刚借到整容费),就抢我的钱,还想占我便宜,我不从,他就把我推下来了!”
“我死的时候穿着红裙子,就是想变成厉鬼缠着他!可他却先死了…”她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不过没关系,他死了,还有你…谁让你当初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