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室里安静的吓人。
地上的尸体嘴角挂着黑血，脸上的笑容让所有人心头发毛。
“鹰已归巢……”葛麻子走上前，用脚尖不屑的踢了踢那具尸体，“他娘的，人都死了，还在这儿装神弄鬼。我看他就是知道自己活不了，临死前胡说八道，吓唬咱们！”
沈浩摇了摇头，脸色难看的盯着尸体。
“不对。这种特工，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都有他的目的。他用命换来的这句话，绝不是废话。”
周建明蹲下身检查特工的牙齿，眉头紧锁。
“牙槽里藏了剧毒，一咬就碎，没法审问。他死的太从容了，倒像是完成了任务。”
作战室里，气氛更沉重了。
用死来传信的敌人，比活捉的更难对付。
张无风没说话，他看着墙上的地图，脑子里飞快回想着整件事的经过。
太顺利了。
这个特工暴露的太轻易，被抓的过程也太简单。他好像没想过要逃，投毒的动作也像是在故意拖时间等被抓。
他用自己被抓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当所有人都盯着他的时候，他真正的任务可能已经完成了。
鹰……鹰巢……
张无风的瞳孔猛的一缩。
一个念头突然出现，让他想通了一切。
张无风猛的转过身，眼神变得很尖锐。
“我们都搞错了！”
张无风的声音不大，但让所有人心头一震。
“他的任务不是下毒！下毒是幌子，目的是让我们以为抓到了大鱼，把他送到我们面前！”
他指着地上的尸体，声音很冷。
“他的任务在被发现前就完成了！他不是来搞破坏的，是来定位的！”
“定位？”沈浩愣了一下，脸色大变，“你是说无线电信标？”
“没错！饭田的重炮部队快到了，他们需要精确坐标进行第一轮炮击！坐标就是我们这儿！”
“鹰已归巢，意思是信标已经就位，引导系统激活了！”
所有人感觉浑身发冷。
如果张无风说的是真的，他们现在就坐在靶心上，等着鬼子的炮弹。
“快！搜！”周建明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的声音都变了调，“把这个院子给我翻过来！就算把地挖三尺，也要把那东西给我找出来！”
命令一下，指挥部大院里的人都动了起来。
警卫员、参谋和利剑小队的队员冲进每个房间。
他们掀翻桌子，砸开柜子，撬开地板，一寸寸的敲打墙壁。
可是，半个小时过去，院子被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找到信标。
那个特工藏东西的手法很专业，他们找不到。
就在这时。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
声音很轻，但院子里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咚……咚……
又是两声。
声音一声比一声清楚，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葛麻子的脸白了。
“是……是鬼子的大炮……”
沈浩身体一僵，他出身炮兵，很清楚这声音代表什么。
这是军团级的重炮，一发炮弹就能把院子掀飞。
炮弹出膛了。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几十秒。
跑？来不及了。
躲？往哪儿躲？
就在所有人都手脚冰凉的时候，张无风的目光落在了被掀翻的桌子旁，那两台黑色的步话机上。
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张无风冲过去捡起一台步话机，直接把功率调到最大，切换到接收模式。
他赌这个时代的无线电信标会持续发出高强度的引导电波。
滋……滋滋……
步话机里响起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
在场的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张无风。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摆弄这个铁疙瘩？
张无风没理会，他举着步话机在院子里慢慢移动。
他发现，朝向不同方向时，电流声的强度有细微变化。
有用！
这东西被系统改造后，成了一个简易的信号探测器。
张无风的心跳加速，脚步也快了起来。
他举着步话机跑遍了院子的每个角落。
信号在变强！
他最后站到院子中央，发现信号最强点不在任何一个房间。
最强的信号源好像来自天上。
张无风猛的抬头，天线指向了夜空中的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是平安县城的钟楼。
他立刻明白了。
他带沈浩和周建明上钟楼测试炮击时，那个特工就伪装成民夫混在附近。趁所有人不注意，他爬上钟楼，把信标安在了最高处。
那里视野好，信号强，是最好的定位点。
想通这一切，张无风立刻抓起另一台步话机吼道：“李振！听到回话！”
几秒钟后，李振那带着兴奋和激动的声音，清晰的从步话机里传了出来。
“总指挥！听到了！听到了！这玩意儿真他娘的是神了！”
张无风没有废话，对着步话机下达了一个命令，让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目标，城内钟楼顶！一发急速射！立刻开火！马上！”
“什么？”
沈浩和周建明脸色大变，冲过来抓住张无风的胳膊。
“张无风你疯了！”沈浩眼睛都红了，吼道，“那是全城的制高点，是我们的眼睛！炸了它，我们不就成瞎子了！”
张无风根本不理会他们，手臂用力一挣，甩开两人的手。
他看着远处西山的方向，对着步话机，用嘶哑却不容置疑的声音，重复了一遍那个命令。
“这是命令！开火！”
话音落下的瞬间。
远处的西山山顶，一团橘红色的火光，猛然冲天而起！
尖锐的破空声几乎是贴着所有人的头皮划过。
那枚从西山阵地射出的炮弹，在沈浩和周建明惊怒交加的目光中，划出一道精准的弧线，正中钟楼的塔顶！
轰！
在一声剧烈的爆炸中，那座矗立了数百年的砖石结构塔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碎，轰然炸裂，无数的砖石瓦砾向着下方倾泻。
几乎就在塔顶坍塌的同一瞬间，一道比之前所有声音都更加恐怖，仿佛要撕裂天空的呼啸，从天而降。
一颗肉眼可见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巨型炮弹，狠狠的砸在了钟楼刚刚坍塌的废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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