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颗手榴弹在空中划过，有两颗砸在墙上，一颗飞过了头，但还有两颗，准确的从窗口飞了进去。
“轰！轰！”
两声闷响从小楼里传来，歪把子机枪的声音停了。窗口冒出滚滚的黑烟，夹杂着鬼子的惨叫。
“一排跟我上！其他人掩护！”
葛麻子见状，大吼一声，提着刀第一个从墙后冲了出去。
可他们刚冲到巷子中间，两侧的屋顶上，又有几个鬼子探出身，朝着他们扔下了一串手雷。
爆炸声接连响起，冲锋的队伍再次被打乱。
城墙的断口处，张无风没有跟着冲进去。他依旧站在高处，像一颗钉子，用望远镜冷静的观察着城内的战场。
他看到葛麻子的一连在用人命换取前进的距离，也看到了其他方向的部队，同样陷入了鬼子利用地形布置的火力网中。
鬼子被分割开，却依托着每一座房屋和街道，进行着疯狂的反击。
这样打下去，就算最后能赢，独立一大队也得被打残。
“大队长，这么下去不行啊！”王二虎端着枪，在原地急的直转圈，“弟兄们的伤亡太大了！鬼子这是在拿房子跟咱们换命！”
张无风放下了望远镜，脸上没什么表情。
“王二虎。”张无风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你的人，跟我来。”
他转身，对着通讯兵下达了新的命令：“通知各连，放缓正面进攻，以火力压制为主，等待我的信号。”
说完，张无风不再理会街道上的厮杀，提着那支特制的步枪，一挥手，带着利剑小队，从城墙断口一侧的废墟滑了下去，钻进了一排普通的民房之中。
“大队长，咱们这是？”王二虎不解的问道。
张无风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面前一堵厚实的青砖墙，然后看向了队伍里的刘铁。
“刘铁。”
“在。”刘铁上前一步。
“能开个门吗？”张无风问道。
刘铁看了看那堵墙，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方形炸药块，上面连着导线和定时器。他没说话，走到墙边，熟练的将炸药包贴在墙体中间，插上雷管，然后拨动了定时器。
“三十秒。”
他做完这一切，对着众人一点头。
利剑小队的队员们立刻会意，迅速退后寻找掩护。
三十秒后。
“轰！”
一声沉闷的爆响，声音不大，力量却很足。那堵厚实的青砖墙中间，被炸开了一个直径一米多的洞口。
烟尘中，墙另一边的景象露了出来。那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还晾着衣服。
“走！”
张无风低喝一声，第一个弯腰钻了过去。
王二虎和队员们跟着钻了进去，所有人都被这种战术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走街道，直接在房子上开路？
“这他娘的……”王二虎看着那个墙洞，又看了看前方另一堵墙，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这叫打仗？这叫拆家啊！”
张无风没理会他的怪叫，已经贴在了院子另一侧的墙壁上，耳朵紧贴墙面，仔细听着隔壁的动静。
“三个，在门口，两个在窗边。”他低声说道，随即对着刘铁点了点头。
刘铁再次上前，又拿出一块炸药。
这一次，他把炸药放在了墙角。
又是一声闷响，墙角被炸开一个缺口。
“冲！”
王二虎早就等不及了，在洞口炸开的瞬间，他端着捷克式轻机枪，第一个扑了进去。
房间里，五个鬼子正紧张的盯着大门和窗口，准备伏击外面的八路军。他们根本没想到，敌人会从他们身后的墙壁里钻出来。
他们惊恐的回头，只看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和一片火舌。
“哒哒哒哒！”
冲锋枪和轻机枪组成的火力，在不到五秒钟的时间里，就将屋里的五个鬼子全部打成了筛子。
解决掉敌人，利剑小队没有停留。
“下一个！”
张无风的命令简洁而冷酷。
刘铁的炸药包好像用不完一样。
轰！
轰！
轰！
沉闷的爆炸声，开始在北门附近的这片居民区里有节奏的响了起来。
利剑小队，变成了一支高效的拆迁队。他们放弃了所有街道，用一种野蛮直接的方式，在成排的房屋之间，强行开辟出一条直线通道。
一堵墙，一个炸药包。
一间屋子，一梭子子弹。
这种打法，完全超出了鬼子的理解。他们精心布置在街道上的火力点，那些藏在门后、窗后的伏兵，全都成了摆设。
他们紧张的盯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却不知道，敌人已经敲开了他们邻居家的墙，甚至已经站在了他们自己的背后。
一个鬼子小队，十来个人，正躲在一间杂货铺里。小队长正通过门缝，紧张的观察着对面的房顶，那里刚有八路军的机枪手露过头。
他已经呼叫了掷弹筒，准备给对面的八路来个狠的。
就在这时，他身后那面摆满货架的墙壁，突然爆开。
轰隆！
巨大的力量将整个货架掀飞，木板、瓦罐和墙砖碎的到处都是。
那个鬼子小队长被气浪冲的一个趔趄，他满脸尘土的回头，看到的是十几支黑洞洞的冲锋枪枪口，从那个新出现的洞口里伸了出来。
“噗噗噗噗噗！”
消音器发出的沉闷射击声响起。
密集的子弹，瞬间吞没了这间小小的杂货铺。
张无风的战术，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硬生生在鬼子犬牙交错的防线里，烫出了一条笔直的、无法被阻挡的血路。
这条路的终点，直指县城中心，那座飘扬着日之丸旗的建筑——日军指挥部。
轰！
又一堵墙壁被炸开，烟尘里，利剑小队的人影钻了进去。
张无风这种用炸药在房子上开路的打法，正在鬼子的巷战防线上撕开一个口子。他们走过的地方，只剩下塌了的墙和鬼子的尸体。
“大队长！前面就是十字街了！穿过去，就到鬼子指挥部的院墙外面了！”王二虎端着枪，脸上全是兴奋。
这种不走寻常路的打法，让他感觉不是在打仗，而是在打猎。
张无风站在一个刚炸开的墙洞前，却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继续下令前进，而是听着城里四面八方传来的枪炮声，脸色慢慢变了。
城东、城西的枪声很激烈，南门沈浩的部队也在猛攻，他自己派出去的几个连队，也跟鬼子打成了一团。
整个平安县城乱成一锅粥。
也正是因为这份乱，张无风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城外缓坡上的那三门金刚一型山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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