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城外接连传来两声巨响，其中一声甚至让他的指挥部都晃了一下。这让佐藤一整晚都心里不踏实。
“报告少佐，西面炮楼和东面暗堡的电话线全部中断，河边哨所也联系不上。”一名通讯兵跑上城楼，声音有些不安。
佐藤缓缓放下望远镜，冷笑了一声。
“联系不上，就是被八路的小股部队给端了。”他说的很轻松，好像这事根本不重要，“这些土匪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少佐，我们是否要立刻派兵出城……”旁边一名中尉担忧的问。
“不必。”佐藤一挥手，打断了部下的话，“一群只会躲在山沟里的老鼠，就算拔掉我们几颗牙齿，还敢来啃我们这块钢铁吗？”
佐藤拍了拍身下厚重的城墙，发出闷响。
“这城墙，是用条石和糯米汁浇筑的，别说他们的土枪土炮，就是帝国的山炮，也得费一番功夫。他们拿什么来攻城？用人命来填吗？”
佐藤的话里全是瞧不起，他根本不信，这片土地上有哪支中国军队敢主动攻击他守的县城。
“命令各部加强戒备，不要松懈。”他重新举起望远镜，懒洋洋的说道，“等天彻底亮了，派一个小队出去看看，把那些被老鼠啃掉的窝点重新占回来就是了。”
“哈伊！”中尉连忙低头答应。
城墙上的日军军官们听了佐藤的话，也都放松下来。是啊，坚固的县城就在脚下，有什么好怕的。
然而，他们谁也没注意到，就在他们以为没事的时候，远处那片黑暗中，死神的镰刀已经举了起来。
缓坡后面，张无风放下了望远镜。
天边那抹白色越来越亮，能看清城墙上鬼子兵的影子了。
时间到了。
张无风没多说话，只是平静的举起了右手。
这个动作，就是命令。
炮位上，所有人都停住了呼吸。孙大海死死握住手里的击发绳，手背上青筋都鼓了起来。李振和他的炮兵们也都屏住呼吸，目光灼灼的盯着张无风的手。
那只手，在空中停了一秒。
然后，猛的挥下！
“开炮！”
张无风的声音不大，却像炸雷一样，在每个炮兵的耳边响起！
“开炮！”
孙大海和李振几乎同时用尽全身的力气吼了出来！
他们身后的炮手，狠狠一拉手里的击发绳！
轰——！
轰——！轰——！
三声沉闷的巨响同时炸开，声音带着撼动大地的力量，让整个缓坡都剧烈的抖了一下。
三门金刚一型山炮的炮身猛的向后一退，炮口喷出三团巨大的橘红色火焰，浓烟瞬间冒了出来。
三颗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飞出了炮口，朝着远处北门的城楼砸了过去。
城墙上，佐藤正要转身回去喝杯热茶。
那尖锐刺耳的破空声，让他浑身的汗毛瞬间就立了起来！
作为一名帝国军官，他对这个声音太熟了！
这是炮弹！是大口径火炮的炮弹！
佐藤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怎么可能？！
他来不及多想，甚至来不及喊，那三颗炮弹就已经到了！
下一刻，巨大的爆炸声淹没了一切！
轰隆！轰隆隆！
三团巨大的火球，几乎同时狠狠砸在了北门城墙的中上段！
剧烈的爆炸声中，无数的青砖和条石被炸的粉碎，混合着烧焦的木屑和泥土到处乱飞。
城墙上，爆炸点附近的鬼子和重机枪，直接被冲力炸成了碎片。
佐藤被气浪掀翻在地，钢盔都飞了，耳朵里嗡嗡直响，什么也听不见。
他顾不上身上的土，挣扎着抬起头，看向被浓烟笼罩的城墙。
烟尘散了些。
那段原本平整的城墙上，出现了三个黑乎乎的大豁口，边缘还在冒烟。最中间的那个豁口特别深，周围的砖石已经完全裂开，露出了里面的黄土。
看着眼前的景象，佐藤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脸瞬间就白了。
他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怎么也合不拢。
佐藤张着嘴，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变了调的喊声。
“山炮！八路怎么会有山炮！”
佐藤的吼声刚出口，就被第二轮炮击声给盖了过去。
“快！急速射！给我对着一个点，死里轰！”
缓坡后，张无风的声音很冷，不带任何感情。他的命令下达，炮兵们立刻行动起来。
整个炮兵阵地彻底进入了一种疯狂的状态。
孙大海眼睛通红，一把扯掉上衣，露出了一身肌肉。他不再管远方的目标，只是一个劲的重复着手上的动作。
“装填！”
一名炮手抱着炮弹冲上来，用肩膀顶住，狠狠塞进滚烫的炮膛。
“咔！”
炮闩锁死。
“开炮！”
孙大海根本不给任何人喘息的机会，狠狠一拉击发绳。
轰！
炮身猛的一震，巨大的后坐力让炮轮在地上压出深沟。滚烫的弹壳带着白烟弹出，掉在泥地里发出“滋啦”一声。
那个装填手还没来得及躲开，就被烫得龇牙咧嘴，可他连哼都没哼一声，转身就抱起了下一发炮弹。
李振和他带来的炮兵排也一样。他们是科班出身，动作更标准，也更快。三个人一组，装填、校准、发射，动作快得让人眼花。
整个炮兵阵地上，只剩下命令的吼声和山炮的轰鸣声。
吼声此起彼伏，三门金刚一型山炮，对准了北门城墙上那个最大的豁口，不停的开火。
一颗又一颗炮弹，尖啸着飞向同一个点。
平安县城的北门城墙，正在承受着前所未有的打击。
轰隆！
又一发炮弹精准命中，那片区域的青砖被炸得粉碎。
轰隆隆！
坚硬的条石在连续的爆炸中，终于不堪重负，出现了巨大的裂纹。
城墙上的鬼子彻底乱了套。
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密集凶猛的炮击。这炮击根本不是试探，而是要彻底摧毁城墙！
“反击！快反击！”一名鬼子军曹挥舞着指挥刀，声嘶力竭的吼叫，想要组织抵抗。
几个鬼子兵挣扎着，想把一挺歪倒的九二式重机枪重新架起来。可他们刚刚抬起枪身，一发炮弹就在他们不远处爆炸。
轰！
冲击波夹杂着无数弹片，瞬间将那几个鬼子炸成了碎片。沉重的机枪被掀飞到半空中，翻滚着落下城墙，变成了一堆废铁。
“隐蔽！快隐蔽！”
幸存的鬼子兵彻底崩溃了，他们丢掉武器，尖叫着四处乱窜。可是在这种炮击下，城墙上根本没有安全的地方。
爆炸的气浪在城墙上肆虐，碎石和弹片四处横飞，不断有鬼子兵惨叫着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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