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哒!”
子弹射出,撕裂了黑暗。
“弟兄们,为二牛报仇!”
周大勇也吼叫着,带人冲进了旁边的营房。
战斗很快结束。哨所里剩下的十几个鬼子和伪军,在睡梦中或者刚惊醒的迷糊中,被子弹和刺刀解决。
十五分钟后,枪声停了。
赵刚站在院子里,空气里全是血腥味。
“清点伤亡。”他的声音发干。
“报告连长,我们牺牲了三个弟兄,重伤五个。”周大勇走过来,声音很低。
赵刚没有说话。他走到那片墙根下,弯下腰,从血污中捡起了一块炸烂的布片,还能看出是八路军的军装。他把布片叠好,揣进了贴身的口袋里。
“打扫战场,把牺牲的弟兄们……带上。我们撤!”
战士们沉默地行动起来。天亮之前,他们必须回到安全地点。他们用鲜血拔掉的这颗钉子,为总攻扫清了障碍。
与此同时。
在距离清风岭隧道几公里外的另一处山谷。
张无风带领的尖刀中队也开始了行动。这里是铁路线一个拐角,两侧都是树林。王二虎和刘铁带着两个行动组,各自负责一段铁轨。
刘铁那组用的是老办法。几个壮汉拿着撬棍和铁镐,咬着牙干活。
“一,二,嘿!”
一个战士抡起铁镐砸在道钉上,火星四溅,只留下一个白点。另一个战士把撬棍插进钢轨和枕木的缝隙,几个人合力往下压,钢轨只是晃了一下。
“他娘的,这玩意儿跟长在地上一样!”一个战士吐了口唾沫骂道。
另一边,王二虎和他手下两个人却很轻松。他们从背包里拿出一件工具。那东西像一根粗撬棍,带着齿轮和一个手柄,前端是一个卡钳。
这正是系统出品的多功能铁路破坏器。
一个队员把破坏器的卡钳卡在一颗道钉上,另一个队员把工具另一端抵在枕木上。王二虎蹲下身,握住手柄,开始摇动。他没用多大力气,只是平稳地一圈圈摇。
“嘎…嘎吱…”
一阵金属摩擦声响起。
旁边的王师傅瞪大了眼睛。他看见,随着王二虎的摇动,那根深嵌在枕木里的道钉,被一寸一寸地从木头里拔了出来。整个过程,除了轻微的嘎吱声,没有别的响动。
一颗道钉拔出后,他们立刻换到下一颗。效率快得吓人。
刘铁那一组还在吭哧吭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铁镐和撬棍好不容易才弄松一颗道钉时,王二虎这边,已经拔掉了整整一排八颗道钉。
“这……这是……”
刘铁和他手下的战士们都看傻了,一个个张大了嘴巴。
王师傅更是几步冲了过来,他蹲下身,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抚摸着那件工具,嘴里喃喃自语:“神器……这真是神器啊……老汉我铺了一辈子铁路,从没见过这种宝贝!”
有了这件工具,拆卸铁轨的进程大大加快。
不到半个小时,一段二十米长的钢轨被完整地拆下来,移到了一旁。铁路线的拐角处,出现了一个缺口。
“搞定!”王二虎拍了拍手上的土。
张无风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刚好。
他立刻带上一队人,和所有的炸药,朝着清风岭隧道口摸了过去。按照王师傅在图纸上的指点,他们很快找到了木制栈桥的几个关键承重点。
“就是这里,还有那里!”
王师傅亲自上前,用手敲了敲其中一根埋在山岩里的桥墩。
“把最大的那个药包,塞到这个缝里去!”
战士们按照他的指挥,将一个个捆扎好的聚能炸药包安放在桥墩、枕木和隧道拱顶上。所有的引信汇总到一处,拉出长长的引线,一直延伸到几百米外山坡的一处岩石后面。
一切准备就绪。
“撤!”张无风下达了命令。
所有人都退到山坡上的伏击阵地,潜伏下来。山谷再次恢复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凌晨两点五十分。
一阵细微的震动顺着铁轨传了过来。紧接着,一阵“况且”声由远及近,在夜里格外清晰。
呜——
汽笛声在清风岭的夜空响起。
山谷尽头,一道光柱照亮了前面的铁轨。接着,一列长长的军用列车冲出了山坳。黑色的车头喷着蒸汽,车轮压过铁轨发出“况且、况且”的声音,地面随之震动。
车窗里透出灯光,能看见里面坐满了鬼子的新兵。他们正隔着玻璃看外面黑漆漆的山,脸上是好奇和兴奋,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抵达生命的终点。
张无风趴在山坡上,举着望远镜观察。
列车速度很快,没有减速。
开车的鬼子司机是个老手,经验丰富。他似乎感觉到了车轮传来的一丝异常震动,脸上的表情从放松变成了疑惑。他下意识地探出头,朝前方铁轨看去。
只看了一眼,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前方的铁轨,在拐弯的地方,凭空消失了一截。
“八嘎!”
他发出一声尖叫,疯了一样伸手去抓旁边的红色紧急制动阀。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立刻响彻山谷。大量的火花从每一节车厢的车轮下喷射出来,将周围的黑暗映成红色。
但一切都晚了。
列车的速度太快,重量太大,巨大的惯性让它根本停不下来。
失去轨道的火车头,像一头发疯的铁牛,直直地冲出轨道,一头撞在了侧面的山壁上。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传来,地面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坚硬的山壁被撞得碎石飞溅,整个火车头在瞬间挤压变形,成了一堆冒着浓烟和蒸汽的废铁。
但这仅仅是开始。
后面的车厢因为前面的骤停,一节接着一节猛烈地撞在一起。
嘎吱——咔啦——
金属扭曲和断裂的声音不绝于耳,听着让人牙酸。一节节闷罐车厢被巨大的力量挤压、撕裂,有的被顶到半空又重重砸下,有的像纸盒子一样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其中一节车厢的侧面铁皮被整个掀飞,无数沉重的木头箱子从里面翻滚出来,在地上摔得粉碎。黄澄澄的炮弹和成排的子弹散落一地,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整个山谷里,到处都是金属的刺耳噪音和鬼子的惨叫。
山坡上,亲眼目睹这一幕的战士们,都觉得头皮发麻。他们都是见过血的老兵,但这种如同末日般的场景,谁也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