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明天接着练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有一个人却不一样。

王二虎。

他也摔了几次，因为速度快，摔得比别人还重。但他不像李疤瘌那样发火。每次摔倒，他都立刻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重新跨上车，眼神里全是不服输的劲头。

摔了七八次之后，他不再摇晃了。

车子在他身下变得很平顺。他找到了窍门，身体随着车子的倾斜自然的调整重心。很快，他成了校场上第一个能平稳骑车的人。

王二虎越骑越快，越骑越稳，最后甚至放开了一只手，单手控车，在校场上绕圈，引得众人一片惊呼。那些还在跟自行车较劲的战士们都停了下来，看着王二虎的身影，眼神里全是羡慕和佩服。

自行车的难题好像解决了，可马车的训练，却带来了更大的麻烦。

第二项训练，马车协同作战。

改装后的马车，车轮加固，车身减重，跑起来比以前快了很多。可速度快了，问题也来了。金刚寨附近全是山路，马车在上面跑，颠簸的厉害。

车厢里的队员们，别说站稳了，连坐都坐不住。一个个被颠的东倒西歪，脑袋不是撞在车厢板上，就是屁股被弹起来再重重落下。

“稳住！都给老子稳住！”刘铁站在一辆马车的车厢里，双手抓着车篷的支架，对手下的队员大吼。

可话音刚落，马车的一个轮子压过一块大石头，整个车厢猛的向上一弹。刘铁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要不是他反应快抱住了柱子，人就要被甩出去了。

这还怎么打仗？

别说开枪了，连枪都端不稳。一个队员试着举枪瞄准远处的木靶，可车身一晃，他的准星就飞到了天上。

一上午的训练下来，没什么成果。下午，情况还是老样子。

天色晚了，训练结束。校场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群人，个个鼻青脸肿，身上不是擦伤就是淤青，士气有些低落。

“队长，这玩意儿……真能行吗？”一个队员揉着撞肿的额头，声音里全是疲惫和怀疑，“这比让我负重跑五十里山路还累。”

“就是，颠的我五脏六腑都快换位置了。这要是上了战场，还没看见鬼子，自己人先散架了。”

抱怨声开始出现，所有人都觉得，这根本不可能完成。

张无风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没有说话。直到此刻，他才走了过来，站到众人面前。

他没有批评，也没有讲大道理。他只是走到一辆马车旁，对刘铁说：“刘铁，你上来。其他人，看好了。”

刘铁爬上车厢。

“把马车开起来，慢一点。”张无风对车夫命令道。

马车缓缓启动，在校场上颠簸的前进。

“站不稳，是你们的脚在跟车子较劲。”张无风的声音清楚的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不要正对着车头站，侧过身来，双脚分开，跟肩膀一样宽。膝盖，微微弯曲，别站的像根木桩子。”

刘铁立刻按照张无风说的调整姿势。他侧身站立，双腿微曲，把身体的重心放低。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当车身再次颠簸时，他感觉那股冲击力顺着弯曲的膝盖，被缓冲和抵消了。他的上半身虽然还有些晃动，但双脚像是生了根一样，牢牢的钉在车板上。

他稳住了。

“现在，举枪。”张无风的声音再次响起。

刘铁深吸一口气，缓缓举起了手里的步枪。他的手臂很稳，通过准星，他看到五十米外那个木靶，在视野里虽然上下晃动，但幅度已经小了很多。

他试着利用车身颠簸的规律，在每次车身达到平稳的短暂间隙，寻找射击的机会。

砰！

一声枪响。

五十米外，木靶的边缘，爆开一团木屑。

虽然没有命中靶心，但打中了。

所有人都看呆了。刚才还抱怨的战士们，一个个从地上爬了起来，围了过来，脸上全是震惊。

在移动的马车上，真的能打中目标。

刘铁自己也愣住了，他看着手里的枪，又看了看远处的木靶，脸上露出了抑制不住的笑容。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进步，却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

尽管如此，一天的训练下来，人人带伤，疲惫不堪。

晚上，所有参加训练的队员被集合到了校场中央。夜风吹过，带着凉意，也吹不散众人身上的酸痛和脸上的疲惫。

张无风站在他们面前，脸色平静，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觉得累？”

他的声音不高，却很有分量。

“觉得苦？”

“觉得这玩意儿难练，不如扛着枪跟鬼子拼命来的痛快？”

没有人回答，但很多人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张无风冷笑一声，声音突然拔高。

“我告诉你们！战场上，鬼子的子弹飞过来的时候，不会给你时间让你慢慢跑！鬼子的追兵在后面咬着的时候，不会等你喘口气再追！”

“今天你们在这里多摔一跤，多撞一下，多流一滴汗，明天在战场上，就能多一分活命的机会！就能少流一滴血！”

“你们的血，是用来杀鬼子的，不是白白浪费在逃跑路上的！”

一番话，如同一盆烈火，浇在了所有人的心头。战士们原本有些萎靡的眼神，重新被点燃。他们一个个挺直了腰杆，胸中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再次被激发出来。

“练！明天接着练！”李疤瘌第一个吼道，他揉着还在发痛的屁股，脸上却满是昂扬的斗志。

“对！练死这帮狗日的铁驴子和木头盒子！”

士气，重新高涨。

张无风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就在这时，不远处，赵刚拄着拐杖，在一个战士的搀扶下，恰好路过。他停下脚步，看着校场上那些鼻青脸肿的战士，和那些被当成宝贝一样围起来的自行车、马车，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在他看来，这根本不是在训练，而是在胡闹。

这群最精锐的战士，不练习枪法，不练习拼刺，却在这里跟一堆破铜烂铁和木头盒子较劲，简直是不务正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