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在李疤瘌动手的同时,张无风也到了另一个哨兵的身后。那个哨兵听到了同伴喉咙里发出的怪声,皱着眉回头。他只看到一道黑影贴了上来,脖子随即被一条手臂勒住。巨大的力量让他无法呼吸。他想挣扎,但膝盖被重重顶住后腰,全身都使不上力。
噗一声闷响。张无风手里的匕首从他后心肋骨的缝隙捅了进去,刺穿了心脏。那鬼子兵的身体猛地一僵,力气瞬间就消失了。张无风抱着他,慢慢蹲下,把他平放在地上。
从开门到解决两个哨兵,整个过程不到五秒。
李疤瘌和另一名队员立刻上前,一人抓住一只脚踝,将鬼子的尸体拖进巷子深处的垃圾堆里。几铲子土盖上去,再扔几块烂木板,两个鬼子就此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院子里恢复了寂静。十二个人穿着鬼子军装,站在后门内的阴影里。每个人的呼吸都压得很低,胸膛里憋着一股火。
“分头行动。”张无风开口,他转过身,面对着这十一个兄弟,“二虎。”
“在!”王二虎上前一步。
“你带五个人,”张无风的手指点了点李疤瘌,又点了另外四名队员,“控制这里。这扇后门,是我们唯一的生路。从现在开始,任何靠近这扇门的人,不管是鬼子,还是伪军,杀无赦。但记住,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明白!”王二虎点头。他看了一眼身后的李疤瘌等人,没有犹豫。
“刘铁。”
“到!”刘铁站了出来。
“你,还有剩下的四个人,跟我走。”张无风的目光投向院子深处那片漆黑的建筑。那里,就是关押着赵刚和十九名重伤员的牢房。
“我们的任务,救人。”张无风看着自己的五个组员,“从我们动手到撤离,不能超过五分钟。五分钟后,无论成败,必须撤退!”
“是!”刘铁和其他四名队员齐声回应。他们知道,五分钟,就是生与死的分界线。
“检查装备,校对时间。”张无风抬起手腕,十二个人同时看向自己的手表。秒针在黑暗中走动,声音细微。
“行动!”
随着张无风一声令下,十二道黑影分成两股。王二虎带着他的五人小组迅速散开,两个人守住后门,另外三个人藏进周围的杂物堆和建筑阴影里,枪口对准了所有可能通向这里的路口。他们是撤退的最后保障。
而张无风则带着刘铁等五人,身体紧贴墙根,朝着院子中心的那片独立小院移动过去。
整个营地静得可怕。远处鬼子的营房里,传来一阵阵鼾声和梦话。空气中,弥漫着煤烟、劣质酒和汗臭混合的古怪味道。张无风走在最前面,他的脚踩在松软的土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夜莺给的地图,他已经记在脑中。
他们弯着腰,利用每一个阴影,快速穿行。路过一排营房时,一扇窗户没有关严,里面昏黄的灯光透了出来。张无风的身体瞬间贴在墙上,打了个手势。六个人立刻停在原地。
屋里,传来几个鬼子打牌的吵嚷声,和女人放肆的笑声。张无风的拳头在宽大的军大衣里攥紧,指甲陷进了肉里。他没有停留,绕过这片地方,继续前进。
越靠近牢房,空气就越压抑。就在他们即将穿过一片空地,抵达牢房小院的外墙时,旁边一间小屋的门突然被拉开。
一个只穿着裤衩的鬼子兵打着哈欠,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他嘴里嘟囔着什么,看样子是半夜起来上厕所。六个人的心脏都停了一下。他们正处在一片开阔地的中央,月光下,根本没地方躲。
那个鬼子兵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抬起头。他看见了。他看见月光下,那六个穿着帝国军服,却以一种奇怪姿态站立的身影。他们的站位和动作,根本不是巡逻队该有的样子。
他的睡意瞬间消失了。脸上的表情从迷茫变成了惊愕。他张开嘴,正要发出尖叫。
“八……”他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
迎接他的,不是战友的问候,而是一道黑影。
张无风动了。在那个鬼子开口的瞬间,他的身体已经冲了出去。十米的距离,他只用了一秒。不等那鬼子有任何反应,张无风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他没有用刀。他的右手手掌张开,带着风声,砍在鬼子兵的后颈上。
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轻响。
那鬼子兵的尖叫被憋回了喉咙里。他的眼睛瞪得滚圆,身体像一截木桩,软软地倒了下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刘铁和另一名队员立刻上前,一人架起一边,将那具还带着温热的尸体,迅速拖进了旁边厕所的阴影里。
虽然解决了麻烦,但所有人的后背都湿了。张无风看了一眼那具尸体,没有说话。他只是抬起手,指了指前方。
不到二十米外,就是那个独立的小院。地狱之门。
院门口,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哨兵。他们背靠着门,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手里的三八大盖抱在胸前。院墙上,还能看到瞭望哨里晃动的人影。防守比夜莺描述的还要严密。
张无风的目光越过那两个哨兵,看向院子里面。他能看到,两间牢房门口,同样站着笔直的哨兵。一共六个看得见的敌人,还有院墙上不知道几个。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张无风蹲在阴影里,看着近在咫尺的牢房,看着那些鬼子哨兵。他知道,最艰难的一步,马上就要开始了。
他缓缓举起手,对着身后的刘铁等人,张开了五根手指。
五、四、三、二、一
“动手!”
张无风发出命令。
六个人从阴影里站起,他们穿着鬼子军装,没有隐藏,直接走向牢房小院的门口。皮靴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整齐的脚步声。
院门口的两个鬼子哨兵立刻警觉,举起枪,对准了走过来的人。
“口令!”一个鬼子用日语喊道。
走在最前面的刘铁没有停步,反而加快了速度,脸上带着不耐烦的表情。
“バカ!(蠢货!)”他用日语骂了一句,口气傲慢,“松本少尉派我们过来换岗,你们可以滚了。”
两个鬼子哨兵对视一眼,都有些迟疑。换岗的时间不对,但刘铁说话的口气,像一个真正的军官,他们不敢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