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还在响,但已经不是交火。这是屠戮。
葛麻子身后的弟兄用步枪射击每一个试图反抗的鬼子。刘铁的狙击枪每一次响起,就有一个鬼子特工倒下。子弹都打在要害。
战场的天平已经彻底倒向了一边。
渡边在地上翻滚,躲开一串扫射过来的子弹。他靠在一块岩石后面大口喘气,头皮上被子弹划开的伤口一阵疼痛。
他输了。
从他带着人踏进这个陷阱开始,就输得一塌糊涂。
他引以为傲的战术,他精心挑选的帝国精锐,在这个叫张无风的男人面前,不堪一击。
撤退的念头刚出现,他就回头看了一眼,下山的路已经被另一侧高地上的火力彻底封锁。
他看到侧后方的黑暗中,一个人从树后走出来。那人手里的冲锋枪还在冒烟,他没有躲藏,就那么站着,冷静地更换着弹匣,好像这片枪林弹雨的战场,根本不存在一样。
是张无风。
那个只在情报里出现过的名字,那个他此行唯一的目标。
渡边停止了呼吸。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
所有的愤怒、不甘和身为帝国军人的骄傲,在这一刻全部消失,只剩下最后的疯狂。
他扔掉手里那支已经打空子弹的手枪,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
当啷一声,他拔出了腰间的指挥刀。刀刃在探照灯的光线下反射出光芒。
“天皇陛下板载!”
他用日语发出最后的咆哮,双手握刀,身体前倾,像一头野兽,朝着张无风的方向,直冲而去。
他要用最古老的方式,完成对这个对手的斩首!
“队长!”
“保护队长!”
剩下的三名鬼子特工看到渡边的动作,立刻明白了队长的意图。他们没有犹豫,同样发出一声呐喊,从掩体后冲了出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渡边和那片射来子弹的树林之间。
他们要用血肉,为他们的队长,铺出一条路。
哒哒哒哒!
张无风没有表情,他手中的冲锋枪再次响起,枪口喷出的火舌扫过那三名鬼子特工。
子弹打进他们的身体,血溅了出来。那三个人没能多跑几步,就哼也没哼一声,倒在地上。
一条由鲜血和尸体铺成的通路,清晰地出现在张无风和渡边之间。
冲锋枪的枪声停了,子弹打光了。
渡边的眼睛血红,他看到了机会,脚下的速度更快了。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他甚至能看清张无风那张年轻的脸。
他高高举起了指挥刀,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张无风的脖子,狠狠劈下!
他要砍下他的头。
然而,张无风没有后退,甚至没有闪躲。
他松开手里的冲锋枪,任由它掉落在地。同时,他的右手向后一伸,握住了背后那支金刚狙击1型的枪身。
摘枪,转身,举枪,抵肩。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快到让人看不清。
就在渡边手中的指挥刀即将落下的前一刻,张无风的眼睛凑近了瞄准镜。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盖过了所有声音。
正全力前冲的渡边,身体猛地停住。
他前冲的势头消失了,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在他额头的正中心,一个弹孔,正缓缓向外渗出血液。
他眼中的光彩迅速消失,高举的指挥刀再也握不住,从手中滑落。
当啷。
军刀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在这片寂静下来的战场上,格外刺耳。
渡边的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死了。
帝国最顶尖的特种作战专家,山猫行动队的指挥官,就这么倒在了距离目标不到十米的地方。
随着渡边的倒下,战场上最后一点抵抗的意志,也彻底崩溃了。
仅剩的两名鬼子特工,看着指挥官的尸体,脸色发白,手里的武器也掉在了地上,整个人瘫软在地。
战斗结束了。
葛麻子从机枪后面站了起来,他看着不远处渡边的尸体,又看了看从树林里缓缓走出的张无风,张了张嘴,最后只憋出一句。
“他娘的……真解气!”
刘铁也从高地上走了下来,他来到张无风身边,看着满地的尸体和狼藉,沉默了片刻,才说道:“队长,都解决了。”
张无风点了点头,他走到渡边的尸体旁,低头看了一眼。
这个给他和金刚中队带来巨大麻烦的对手,此刻就这么安静地躺在地上,脸上还残留着死前的疯狂。
“打扫战场。”张无风的声音很平静,“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带走,伤员立刻送去救治,牺牲的弟兄……好生安葬。”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在战斗中死去的战士,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伤痛。
胜利了但代价很大,弟兄们默默地走出掩体,开始打扫战场。他们把战友的尸体,一具具地从地上抬起,动作很轻。
葛麻子坐在那挺滚烫的重机枪旁边,没有动。他身边的地上,躺着三个替他挡了子弹的兄弟,其中一个,就是那个总抱怨喝不着热酒的年轻战士。他之前还答应过,天亮了就找队长说道说道,让大家伙儿喝顿庆功酒。
刘铁在检查鬼子留下的武器,他把一支支百式冲锋枪和九七式狙击枪收集起来,动作很专业,但脸上没有表情。
王二虎带着炮组的弟兄们在帮忙抬伤员,他看见一个被弹片削掉半边肩膀,疼得昏死过去的战友,紧紧咬着嘴唇,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场仗,赢了。
但没有人能笑出来。
聚义厅里,伤亡报告送到了李建军的面前。
牺牲八人,重伤十二人。
这是金刚中队成立以来,伤亡最惨的一次。报告上的每一个名字,都让李建军的手有些发抖。
张无风看着这一幕,胸口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他赢了,他全歼了渡边的精锐。可看着那些被抬回来的,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的面孔,他感觉不到一点胜利的喜悦。
代价太大了。
他走到一具尸体旁,那是瞭望塔上第一个发出警报的哨兵,很年轻。如果不是他那一声喊,今晚的伤亡,只会更重。
张无风伸出手,轻轻合上了他没有闭上的双眼。
他一直以为,自己有系统,有改装武器的能力,就可以战无不胜。可今晚的战斗,让他明白了另一件事。
渡边的特工队,没有系统,仅凭装备、训练和配合,就差点撕开了兵工厂的防线。如果不是自己提前做了准备,从背后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今晚谁胜谁负,还很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