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把这玩意儿塞他屁股底下

它安静地躺在地上，谁也不知道它内部的力量。

张无风推开门，外面的弟兄们立刻围了上来。

“队长，咋样了？”

“我宣布，尖刀突击队，现在开始报名！”张无风指了指屋里那个大家伙，“谁敢跟我一起，去把这玩意儿，塞到中村的屁股底下？”

“俺！”

话音未落，黑牛第一个站了出来，巴掌拍得胸口“砰砰”作响，“队长，这种好事哪能少了俺！俺皮糙肉厚，能挡在前面！”

“还有我！”王二虎也挤了过来，“队长，别的不敢说，钻洞这种事，俺拿手！”

“算我一个！”

又是几个汉子站了出来，正是上次跟着张无风一起下绝壁的队员。他们看着张无风，都想跟着去。

张无风点了点头，最终确定了包括黑牛、王二虎在内的四个人。

加上他自己，五人尖刀小队，再次成型。

他将佯攻的任务，仔仔细细地对葛麻子和王文明又交代了一遍，确保每个细节都万无一失。

“记住，你们的任务是吸引鬼子的注意，但你们不能被他们打垮。”张无风看着葛麻子，“我要你们所有人都活着回来，听我们胜利的消息。”

葛麻子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深夜，山风渐冷。

金刚山下，万籁俱寂。只有远处李家村的方向，一道探照灯光柱，不安分地来回扫视。

张无风背着那个沉重的包裹，带着他的四名队员，消失在夜色里。

金刚山西侧李家村据点正面三百米外。

“给老子打！”

葛麻子趴在一处土坎后面，下达了命令。

二十多个汉子同时开枪。步枪，猎枪，还有几杆老掉牙的火铳一起喷出火光。子弹噼里啪啦地打在石头炮楼的外墙上，溅起一连串的火星，却连个白点都留不下。几颗手榴弹跟着被甩了出去，在炮楼前的沙袋工事旁边爆炸，掀起几股黑烟和泥土。

枪声和爆炸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炮楼顶上的探照灯立刻扫了过来，雪白的光柱一下就定在葛麻子他们藏身的山坡上。

“敌袭！”

“机枪！压制他们！”

中村俊雄被枪声惊动。他站在三楼的窗口，用望远镜看着山坡上断断续续的火光。他判断，这群土八路终于沉不住气，想借着夜色强攻。一群蠢货。

“命令所有火力点，全力反击！把他们钉死在那片山坡上！”

“哈伊！”

命令下达，石头据点上的所有武器都开始射击。

“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

炮楼二楼、三楼，以及地面工事上的四挺机枪同时开火。子弹密集地射向葛麻子他们藏身的位置。山坡上的土石草木被打得四处飞溅，葛麻子他们被火力压制，根本无法抬头。

正面的战场，一时间枪声大作。

就在这时，据点后方那片安静的山林里，五条黑影借着正面枪声的掩护，贴着地面移动，最终停在一片半人高的杂草丛后面。

张无风拨开眼前的草叶，一股淤泥、腐烂物和尿液混合的臭气灌进鼻腔。

杂草下面，是一个黑色的洞口，不到半米高，刚好能容一个人爬进去。这就是那条早已干涸废弃的排水暗道。

“入口找到了。”张无风对身后的人说，“我先进，黑牛背着家伙第二个，二虎第三，你们俩断后。记住，进去之后，不准发出任何声音。”

没人说话，四个人都点了点头。

张无风调整好身上的武器，吸了口气，第一个钻进了那个散发着臭味的洞口。

一股更浓烈的臭味扑面而来，脚下是又湿又黏的淤泥，里面混着碎石、烂布和不知名的垃圾。暗道里漆黑一片，空气沉闷，让人呼吸困难。他弯着腰，只能用手摸着冰冷的墙壁前进。

黑牛背着那个沉重的炸药包，第二个钻了进来。他体格高大，在这狭窄的空间里行动非常困难。每前进一步，后背的炸药包都会和头顶的石壁发生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他只能把身体压得更低，几乎是跪在淤泥里爬行，膝盖硌在碎石上，一阵刺痛。

五个人就在这黑暗、肮脏的暗道里，一寸一寸地艰难爬行。

突然，黑牛感觉有毛茸茸的东西从他脸上跑了过去。他身体一僵，差点叫出声来。

“是老鼠。”张无风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别管它，继续走。”

黑牛听了这话，定了定神，继续咬牙往前爬。黑暗中，不止一只老鼠。它们在墙角和淤泥里乱窜，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有时候甚至能感觉到它们从脚边跑过。

大概爬了四五十米，走在最前面的张无风突然停了下来。

他伸出手，摸到了一片冰冷粗糙的铁制品。

那是一道锈迹斑斑的铁栅栏，挡住了去路。

王二虎从后面无声地挤了上来，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巴掌长的小钢锉，对着栅栏门上那条同样锈蚀的锁链，开始一点一点地锉了起来。

钢锉摩擦金属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暗道里响起。每一次摩擦，都让几个人的心跟着提一下。正面战场传来的枪炮声，似乎都远了，耳朵里只剩下这磨人的锉磨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王二虎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汗水滴进眼睛里，又酸又涩，他也不敢伸手去擦，只能用力眨了眨眼，继续手上的动作。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还有两个鬼子模糊的交谈声。

五个人瞬间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住了。王二虎的手指还搭在锁链上，一动不动。

一束手电光，从头顶一个巴掌大的通气孔里射了进来。光柱在狭窄的暗道里来回扫动，正好从他们紧贴在淤泥里的身体上方晃过。

张无风甚至能看清光柱里飞舞的尘埃。他能感觉到身后的黑牛，肌肉绷紧。

他的心跳在那一刻几乎停止。

“没什么异常，走吧，回去喝一杯。”

“哈哈，还是山本你会享受。”

脚步声和说话声渐渐远去，那道手电光也随之消失。

暗道里，重新陷入安静。

过了十几秒，五个人才敢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刚才那一刻，他们感觉离死亡很近。王二虎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他不敢再耽搁，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锉刀摩擦的速度明显变快，声音也更急促。

“咔哒。”

一声轻响，锁链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