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风的吼声，让所有慌乱的土匪都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看着他，好像找到了主心骨。
“枪声一响，就忘了自己是谁了？忘了这几天练的是什么了？！都他娘的是一群废物吗？！”
张无风没有安抚，直接开口骂人。
这骂声，比什么好话都管用。
张无风的骂声，让这群土匪的脸火辣辣的。他们不是怕骂，他们是觉得丢人。王指导员这几天天天给他们讲道理，二当家亲自下场教他们本事，他们怎么能在枪声一响的时候，就吓得跟没断奶的娃娃一样？一个汉子握紧了拳头，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操，老子现在是八路，不是以前那个只会跑的土匪了！
张无风不再废话，一道道命令从他口中发出。
“葛麻子！”
葛麻子听到自己的名字，身体一震，立刻挺直了腰板，大声回答：“在！”
“带你手下的人，给老子守住寨门！把滚木礌石都给我搬上去！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苍蝇也别想给老子放进来！”
“是！”葛麻子抄起一把大刀，吼了一声“一队的人，跟我走！”，带着几十号人，就冲向了寨门。
“黑牛！”
“到！”人群里，黑牛站了出来。他刚被罚站了三天，脸色还有点白。他听到张无风喊他，不仅没有怨恨，反而觉得一股热气从胸口涌上来。这是二当家还信他！
“带二队的人上寨墙！把咱们的宝贝疙瘩都拿出来！给老子往下扔！狠狠地扔！炸死这帮狗娘养的！”
“是！”黑牛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劲，他用尽力气回答，转身一挥手，几十个汉子立刻抬着一箱箱的土制手榴弹，冲向了寨墙的阶梯！
“王二虎！”
“有！”一个精瘦的汉子应声而出。
“你带后勤队！立刻组织寨子里的女人和孩子，从后山那条密道转移！快！告诉她们，别带任何东西！保住命最重要！”
“明白！”王二虎立刻带着人，朝着后宅的方向跑去。
“王指导员！”张无风最后看向王文明。
王文明的脸色有点白，但他手里紧紧握着枪，站在那十几个八路军战士前面，没有后退一步。“张队长！”
“你带着八路军的同志，作为预备队！守住聚义厅前这片空地！哪里顶不住，你们就给老子顶上去！金刚寨的生死，就交到你们手上了！”
“请张队长放心！我们与阵地共存亡！”王文明大声回答！
不到一分钟。
一道道命令发出。
原本混乱不堪的山寨，瞬间变得井然有序！
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每个人都知道了自己该干什么！
奔跑的脚步声，搬运东西的吼声，武器上膛的“咔嚓”声，取代了之前的惊慌！
整个金刚寨，像一台机器开始运转！
就在这时！
“啊——！”
一声惨叫，从寨墙侧后方的一个哨塔上传来！
紧接着，那个哨塔上的火把熄灭了！
张无风心里一沉。
不好！是那支潜入的小队！他们得手了！
果然，下一秒，寨子内部的几处柴房，突然燃起了大火！
“走水了！走水了！”
“妈的！鬼子摸进来了！”
刚刚稳定下来的局面，又有了动摇的迹象！
张无风立刻明白了。鬼子正面进攻是假的，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寨门。真正的杀招是这支溜进来的小队，他们放火制造混乱，目的就是从里面打开寨门！
张无风牙齿咬紧。
他不再犹豫，提着步枪，猛地窜上了聚义厅的房顶！
这里是整个山寨的制高点，可以将前后两处战场都看清楚！
他的目光首先扫向山寨正门。
在歪把子机枪的掩护下，松井正带着他的士兵，向寨门冲击！葛麻子的人，靠着寨墙，用土枪和弓箭还击，滚木礌石不要钱似的往下砸，暂时挡住了鬼子的攻势。
黑牛他们已经爬上了寨墙，正拧开一个个土制手榴弹的盖子，准备往下扔！
正面战场，暂时还能顶住！
张无风的目光迅速转向寨内。
那十个潜入的鬼子，在放火之后，组成了一个战斗小组，一边射击，一边朝着寨门的方向快速移动！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里应外合，打开寨门！
王文明带领的预备队，已经和这股鬼子交上了火！但鬼子兵的枪法很准，动作也快。他们三五个人一组，互相掩护，王文明的人被他们打得抬不起头，无法有效阻击！
局势万分危急！
张无风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手中的步枪。
这支枪，和他发给黑牛他们的改装猎枪完全不同。
它通体黝黑，是他从鬼子狙击手那里缴获，又亲手改造过的九七式狙击步枪！
他没有去管那些在寨子里乱窜的散兵。
他的身体稳如磐石。
他的呼吸细不可闻。
他通过瞄准镜，直接锁定了山下，那个正挥舞着指挥刀，大声喊叫的鬼子指挥官！
松井！
擒贼先擒王！
瞄准镜的十字线套住了松井的眉心。
山下的火光照着他那张扭曲的脸。他挥舞指挥刀，用日语咆哮，催促士兵冲锋。
他身后，一个掷弹筒手半跪在地，调整炮口角度。目标是金刚寨的木门。
张无风的手指搭在扳机上。
杀掉松井很简单。一发子弹就能让他变成尸体。
但是，不行。
张无风很清楚，杀了松井，剩下的鬼子会混乱，但那挺歪把子机枪的威胁还在。
那才是悬在所有寨墙上兄弟头顶最要命的东西。
“哒哒哒哒哒——！”
机枪还在喷出子弹。
葛麻子他们几十号人被压在寨墙后面，抬不起头。一个土匪想探头用土枪还击，一颗子弹打穿他面前的木盾，擦着头皮飞过。他吓得滚到一边缩了起来。
“他娘的！这火力太猛了！”葛麻子把脑袋埋在墙垛后面骂道，“兄弟们冒不了头啊！”
另一个土匪想把一块滚木推下去，刚一用力，手臂暴露在墙垛外，一颗子弹就钻了进去，血一下就喷了出来，那人惨叫一声，抱着胳膊摔倒在地。
黑牛那边的情况更糟。
他们抱着一箱箱土制手榴弹，只能看着鬼子在下面。
手榴弹的投掷距离有限，他们必须站起身，才能把东西扔进鬼子的人堆。可现在谁敢站起来，谁的身体就会被子弹打穿。
“二当家！给个话啊！这么下去不是办法！”黑牛对着聚义厅的方向大吼。
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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