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这就是你说的狗洞？

很快，他的目光锁定在了金刚寨那片被黑烟熏黑的后山，以及那片被清理出来，有人为活动痕迹的空地上。

他下达了命令。

“命令！炮兵中队，立刻进行图上作业！锁定这个坐标！”

金刚寨正在改造，寨子里的人不知道，一条蛇已经溜走，准备回头咬人。

平安县城。

一个很瘦的身影缩在墙角。他叫刘猴，金刚寨里的人都叫他“瘦猴”。

他以前是山寨的老油子，偷奸耍滑。前几天，张无风整顿纪律，统一分配物资。他私藏的半袋白面和几块咸肉被葛麻子搜了出来。

按照新规矩，要重罚。瘦猴跪地求饶，张无风没看他，直接让人扒了他的衣服，只留一条破裤子，把他赶下山。

“金刚寨，不养闲人，更不养窃贼！”

瘦猴记住了张无风说的这句话。他恨张无风。他觉得张无风一个外来的人，没资格对他指手画脚。他也恨葛麻子那群人，觉得他们是蠢货。

肚子在叫，身体发冷。瘦猴知道自己会饿死或者冻死。他看到不远处一栋挂着太阳旗的楼。

日本宪兵队。

他有了一个想法。

他从地上爬起来，走向那栋楼。门口的两个伪军举起枪，不让他靠近。

瘦猴弯下腰，对伪军说：“军爷，别开枪。我有重要情报，关于金刚寨土匪的情报，要报告给太君！”

两个伪军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不相信瘦猴，但“金刚寨”三个字让他们不敢不理。一个伪军进去通报。

瘦猴被带进宪兵队。接待他的人是宪兵队小队长松井。松井坐在椅子上，用一把武士刀的刀鞘敲着桌面。

“你，有情报？”松井问。

“是！太君！”瘦猴跪在地上，磕头。“小人有天大的情报！只要太君给小人一条活路，小人愿意把金刚寨的一切都告诉太君！”

松井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说。”

瘦猴跪在地上，说出了金刚寨的情况。

“太君，金刚寨在县城东边三十里的金刚山上。山路很险，只有一个口子能上去。但是，小人知道一条后山的小路，可以不被发现，直接摸到他们寨子后面！”

松井示意他继续说。

“他们寨子里，现在有一百来号人。以前都是乌合之众。最近来了一个叫张无风的二当家，开始操练他们。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站队，跟新兵一样。但他们底子都是土匪，打不了硬仗！”

“他们的武器，大部分是打猎的土枪。但那个张无风，把枪给改了，能打一百五十米远！比以前厉害多了！”

为了证明自己情报的价值，瘦猴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最关键的是，他们前阵子不知道从哪弄到了一批火药，自己造了一种能炸的铁疙瘩，他们叫手榴弹！威力不小！还有，那个二当家张无风，枪法特别准！几十米外能打中鬼子的眼睛！只要太君能想办法先干掉他，剩下的人，就是一群没头的苍蝇，随便杀！”

松井停止敲击桌面。剿灭土匪的功劳不大，但如果这伙土匪能制造爆炸物，还有一个神枪手，事情就不一样了。这是送上门的功劳。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瘦猴面前，用刀鞘抬起他的下巴。“你说的是实话？”

“是实话！句句是实话！小人要是有半句假话，就让太君把我千刀万剐！”瘦猴发誓。

“好。”松井收回刀鞘。

他从口袋里拿出几块银元，扔在瘦猴面前。

“这是给你的赏钱。只要你的情报是真的，等我们剿灭了金刚寨，我保证你以后有好的生活，还可以在皇协军里当个小队长！”

“谢谢太君！谢谢太君！”瘦猴看到地上的银元，爬过去捡起来，紧紧攥在手里，不停磕头。

松井不再理他。他转身对门口的卫兵下令。

“集合第一战斗小组！全副武装！带上掷弹筒一具，轻机枪一挺！五分钟后，在院子里集合！”

“哈伊！”

夜色很深。月光下，二十一个身影在山路上移动。他们没有发出声音。

走在最前面的人是瘦猴。他换上了一件棉衣，手里拿着一把匕首。他想，张无风，葛麻子，等着吧。等太君的部队杀上山，我要看着你们一个个死在我面前！

在他身后，是松井和他手下的二十名日本兵。他们动作很快，没有声音。他们带着三八式步枪，腰上挂着手雷和弹药盒。队伍中间，一个士兵扛着歪把子机枪，另一个士兵背着掷弹筒。

这是一支装备好，训练过的队伍。

瘦猴很熟悉这里的地形。他带着日本兵，绕开了金刚寨所有的明哨和暗哨，专走隐蔽的小路。

他们很快摸到了金刚寨后山废弃的铁匠铺附近。

松井打了个手势，所有人都停下，蹲在黑暗里。

他拿出望远镜，看向不远处的山寨。寨子里大部分地方都黑了，只有几个哨楼还亮着灯。寨子很安静。

松井转头，问身边的瘦猴：“前面，就是你说的那个狗洞？”

瘦猴的脸上满是兴奋，他感觉自己的血都在发烫。他指着前方不远处，一处被几块巨石和灌木丛掩盖的缝隙，弓着身子，对松井小声说：“太君，就是那里！那里本来是一个山洞，后来塌了，只留下一个狗洞大小的口子，平时根本没人走。从那里钻进去，再爬上五十米，就能绕到他们寨墙的侧后方！那里只有一个哨塔，而且是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松井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个方向。正如瘦猴所说，那个位置非常隐蔽，从寨墙上看，根本注意不到。

“很好！”松井点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二十名日本兵，立刻分成了两队。一队由一名曹长带领，十个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朝着瘦猴所指的那个“狗洞”摸了过去。他们的任务，是潜入寨子，从里面制造混乱，打开寨门。

而松井自己，则带着剩下的十个人，包括机枪手和掷弹筒手，继续沿着山路，朝着金刚寨的正门方向潜伏而去。他的计划很简单，等潜入小队得手，寨门一开，他的人就立刻从正面冲进去，把这群土匪全部杀光！

……

夜，深了。山风吹过树林，发出呜呜的声音。

金刚寨正门前，通往山下唯一的那条山道上，一处隐蔽的暗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