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军姿,练队列,这是军队的根!是培养纪律性和服从性的第一步!这个张无风,他到底是什么人?他不仅懂特种作战,懂战术部署,甚至连最基础的练兵法门都了如指掌!
他这是要把一群乌合之众,彻彻底底地改造成一支真正的铁血军队!
不远处,几间新搭起来的茅草屋前,马青莲和几个被救回来的妇女,正默默地看着训练场上的一切。
她们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惊魂未定的麻木。虽然得救了,但家没了,亲人也没了,未来在哪,她们一片茫然。
一个年轻的寡妇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臂弯里,压抑地低声啜泣着:
“我们……我们以后可怎么办啊……”
一个年轻的寡妇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臂弯里,压抑的啜泣声断断续续。
这句话飘出来,周围几个被救回来的女人也都红了眼圈。
家没了,亲人也没了,未来在哪,一片漆黑。
马青莲没有哭,她只是看着不远处的训练场。
她的视线越过那些站都站不直的老土匪,定格在一个瘦小的身影上。
王二虎。
那个还不到十五岁的少年,正死死咬着牙,拼命挺直自己的胸膛。
汗水把那身不合身的破烂衣衫浸得透湿,泥土糊了他一脸,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可那双眼睛里,却有火在烧。
马青莲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一个孩子,都在拼命。
她们这些活下来的人,难道就只会哭吗?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因为常年劳作而有些粗糙的手。
不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男人们在为了保卫家园,为了给死去的亲人报仇流血流汗,她们女人不能只知道流泪。
她猛地站了起来。
身边的女人们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纷纷抬起泪眼,不解地看着她。
“姐妹们,别哭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豁出去的沙哑。
“哭有用吗?哭能让死去的亲人活过来?哭能把小鬼子哭走?”
女人们都愣愣地看着她。
“男人们在前面流血卖命,我们也不能闲着!”
马青莲的眼睛里,闪着一种倔强的光。
“我们不会开枪,不会打仗,但我们有手有脚!我们可以给他们洗衣做饭!可以上山采药,给他们治伤!我们也要为打鬼子,出自己的一份力!”
这番话砸在几个女人心里,让她们的哭声都噎了回去。
对啊,她们虽然是女人,但不是废物。
在马青莲的鼓动下,包括原先山寨里那两个土匪的家眷在内,总共八名妇女,都站了起来。
马青莲带着她们,径直走到了正在监督训练的张无风面前。
“风哥!”
马青莲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大声喊道。
张无风回过头,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我们女人,也想为打鬼子出份力!”
马青莲迎着张无风的目光,毫不退缩。
“我们不会打仗,但我们可以成立一个后勤队!负责给寨子里的弟兄们做饭、洗衣、缝补衣服!我们还可以上山采草药,做金疮药!请你答应我们!”
张无风看着眼前的马青莲,又看了看她身后那七个同样目光灼灼的女人。
他沉默了片刻。
随即,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好。”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宣布:“我同意!从今天起,金刚寨后勤队,正式成立!由马青莲,担任队长!”
“好!”
训练场上的汉子们,无论是老土匪还是新兵,都自发地鼓起了掌,发出了震天的叫好声。
有了热火朝天的训练场,有了飘起炊烟的厨房,有了缝补浆洗的女人,这个地方,才真正开始有了点“家”的味道。
后勤队一成立,整个山寨的运转效率立刻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女人们分工明确,有的负责伙食,每天让训练归来的汉子们都能吃上一口热腾腾的饭菜;有的跟着寨子里懂草药的老人上山,采回各种草药,捣碎,熬制成最原始的金疮药;有的则点起油灯,连夜为战士们缝补磨破的军装和鞋袜。
张无风看着那个在人群中指挥若定,安排着各项事务,脸上洋溢着自信和光彩的马青莲,也忍不住赞叹。
这个曾经在绝望中只知道哭泣的姑娘,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在这片血与火的土地上,绽放出最顽强的生命力。
这天下午,张无风正在指导王二虎等人练习最基础的瞄准动作。
突然,通讯员小陈气喘吁吁地从山下跑了上来。
他一见到张无风,像是见到了救星,脸上满是焦急和期盼。
“张大哥!张大哥!”
“小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张无风皱了皱眉。
小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将背上背着的一个布包解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打开。
里面,是三支破旧到堪称“古董”的步枪。
一支枪管都快磨平了,膛线早就没了。
一支的枪栓拉不动,像是被焊死在了里面。
还有一支最惨,枪托都断成了两截。
“张大哥……”
小陈的脸都快皱成了苦瓜。
“我们营的枪实在是不够用,新兵太多,只能用这些老套筒。这几支,是坏得最厉害的,送到后方的修械所,他们也说缺零件,根本没法修。”
他说着,抬起头,用一种近乎祈求的眼神看着张无风。
“李营长说……说你本事大,路子广……就让俺背过来问问……你……你有办法吗?”
张无风看着小陈那张快要哭出来的脸,又看了看地上那三支与其说是枪,不如说是三根烧火棍的玩意儿,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他弯腰捡起其中一支。
入手的分量没错,但质感完全不对。
枪管外壁布满了锈蚀的斑点,他用手指在枪口摸了一下,里面光滑得像泥鳅,别说膛线了,耗子都能在里面打个滚。
这枪,打出去的子弹怕不是随缘乱飞。
他又拿起第二支,尝试着拉了一下枪栓。
纹丝不动。
就像小陈说的那样,枪栓和机匣像是被铁水焊在了一起,不知道是锈死了还是里面的零件已经彻底变形。
张无风用了七分力,那枪栓依旧毫无反应,他不敢再用力,怕直接把这脆弱的老古董给掰断了。
最惨的是第三支。
枪托从中间断成了两截,只剩下一点木茬连着,晃晃悠悠。
枪身也满是磕碰的痕迹,准星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这已经不是修不修的问题了。
“张大哥……”
小陈看着张无风越来越凝重的脸色,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了下去。
“这枪,送去兵工厂,他们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