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区，地底最深处的实验室里，阿尔德里奇博士的脸上泛着一种不健康的红晕，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巨大屏幕。
他面前的全息屏幕上，正以千分之一的慢速，一帧一帧地播放着那场发生在榕城的战斗。
“博士，‘奇美拉’一号确认失联。五角大楼的电话，我已经帮你挡了三次了。”
身穿将军制服的男人叫马库斯，他的任务是看住阿尔德里奇和这个耗资千亿的项目。
“他们需要一个解释，解释为什么我们最先进的生物兵器，会在三分钟内变成一堆无法回收的烂肉。”
“解释？”
阿尔德里奇头也没回，手指在空中划过，将画面放大，定格在“破军”从天而降的那一瞬间，“不，将军，他们看到的是损失，而我看到的，是未来的方向呐。”
他指着一串疯狂滚动的环境数据，“看这里，再入大气层。他们没有使用任何已知的耐高温材料，恰恰相反，这台机器的外壳在主动分解。他们在用机体结构换取突入时间，用损耗来抵消热量。“”他们把一台机甲，当成了一次性的消耗品来用。”
“稍有不慎，可能就会机毁人亡。”
马库斯皱着眉，他看不懂那些复杂的曲线，但他听懂了龙国的行为是如何疯狂。
阿尔德里奇又将画面切换到“破军”用残废的左臂锁住“奇美拉”的瞬间。
“还有这里，驾驶员的神经延迟......低得不像话。这种人机结合的方式...”
阿尔德里奇转过头，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看着满脸不解的将军，“我们还在想着怎么让血肉去模仿钢铁，但他们却给了我一些提示——钢铁永远无法超越血肉的进化潜力！‘奇美拉’不是走错了路，它只是......还不够完美。”
“一百亿美元，就为了让你得出这个结论？”
马库斯冷漠地问道。
“一百亿，让我们看清了未来，并且知道我们已经远远落后。这个价格，很便宜。”
阿尔德里奇绕过控制台，走向一部加密通讯器，“现在，我需要和总统先生谈谈。”
线路在数秒后接通，总统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
“阿尔德里奇，我希望你有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理由就是，‘奇美拉’的失败，证明了我的新方向是唯一正确的道路。”
阿尔德里奇的语速很快，态度狂热，“他们向我们展示了成品，虽然粗糙，但是有效。现在，我要造出更完美的版本。”
“你需要什么？”
总统没有兴趣听技术细节。
“人。”
阿尔德里奇的呼吸有些急促，“我需要全世界最顶尖的五十个大脑，物理、材料、能源、神经科学......我不管他们在哪，我要他们在四十八小时内，来内华达州向我报到。“”我们要造出自己的完美生物！”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对于接连受挫的总统而言，阿尔德里奇的方案听起来很疯狂，但也是他此刻唯一能听到的，关于“反超”的方案。
“授权给你。”
总统的声音最终传来，“至于人，让沙利文去处理。”
命令以最高的效率下达。
一场规模空前的人才招募，以国家的名义，在全球范围内悄然展开。
一份份措辞恳切、条件优渥到让人无法拒绝的邀请函，通过最机密的渠道，飞向了世界各地那些站在各个学科金字塔顶端的办公室。
然而，回音却充满死寂。
的国，马克斯·普朗克物理研究所。
克劳斯教授戴着老花镜，看完了显示器上的加密邮件。
【......美利坚合众国诚挚邀请您加入一项决定人类未来的伟大计划。我们将为您提供不受任何限制的科研经费，以及一个位于内华达州的全新独立实验室......】
邮件的落款是国防部的徽章。
克劳斯教授面无表情。
他没有回复，只是切换了屏幕，打开了另一个窗口，里面是他和一个龙国科研团队的通讯记录，他们正在为一个全新的医疗成像技术争论一个技术细节。
他看着屏幕上复杂的公式和对方刚刚发来的新思路，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移动鼠标，将那封来自鹰国的邮件直接拖进了垃圾箱。
珐国，巴利高等师范学院。
年轻的人工智能专家埃莉诺正在和她的团队为一个新算法的突破而欢呼。
她的助理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古怪。
“教授，鹰国大使馆的邀请，指名道姓要您，条件......非常优厚。”
埃莉诺接过平板扫了一眼，笑了笑。
“告诉他们，我没空。”
她把平板还给助理，拍了拍手，“各位，收拾一下。下周去沪市的机票都订好了吗？‘天工’实验室要公布他们新一代的AI架构，我可不想错过这个。”
以色列，魏茨曼科学研究所。
一位材料学权威直接挂断了鹰国科学院院长亲自打来的电话。
他对着满脸困惑的学生说道：“他们想让我去研究更强的武器。”
他走到窗边，看着远方正在施工的一座海水淡化厂，“而我们手头的工作，是研究一种新的过滤膜，能让这里的用水成本降低百分之三十。你说，哪个更有意义？”
相似的一幕，在全世界的实验室里不断上演。
拒绝，拒绝，还是拒绝。
这些曾经将前往鹰国视为荣耀的科学家们，如今却对那份橄榄枝不屑一顾。
白宫，椭圆形办公室。
夜色已经很深了，但总统毫无睡意。
他的脸色比窗外的夜色还要阴沉。
国家安全顾问沙利文站在一旁，声音干涩。
“总统先生，关于完美生物计划的人员招募......初步结果出来了。”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不太理想。”
“说数字，沙利文。”
“我们发出了127份S级邀请。到目前为止，明确回复‘接受’的人数是，零。”
沙利文每说一个字，办公室里的空气就仿佛凝重一分。
“有五个人表示可以考虑，但前提是项目必须完全脱离军方，并且成果要向全世界开源。其余的人，要么直接拒绝，要么干脆没有回复。”
总统靠在了椅背上，身体有些僵硬。
“为什么？”
他几乎是在问自己。
“情报部门做了一个附加分析。”
沙利文将一份报告投射到总统面前的桌面上，“被拒绝的邀请名单中，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人，在过去三年内，都已经和龙国的大学、研究院或者企业，建立了不同程度的合作关系。他们有些是客座教授，有些是项目顾问，有些则直接参与了对方的国家级重点项目。”
“我们的人才优势......”
总统喃喃自语，仿佛不愿相信。
“已经不存在了，先生。”
沙利文说出了那个残酷的现实，“当龙国开始用解决能源问题、攻克癌症、提供清洁水源这些项目来吸引人才时，我们提供的优厚薪水和实验室，已经失去了吸引力。那些最聪明的人，想去改变世界，而不是制造更强的武器。”
总统呆呆地看着那份长长的、几乎被红色“拒绝”状态占满的名单。
他终于明白了，也感到了一股寒意。
他们输掉的，不只是一场局部冲突，不只是金融上的主导地位。
他们正在输掉的，是未来。
是那些有能力创造未来的人。
而在51区的地下深处，阿尔德里奇还在疯狂地催促着人事部门，要求更多的人手，更多的专家。
他不知道，他那个想要制造出完美生物兵器的宏伟计划，在开始之前，就已经失败了。
不是死于资金不足，不是死于技术瓶颈，而是死于......
无人可用。
这个曾经吸引了全世界英才的国度，在这一刻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的周围，已经是一片思想的荒漠。
那些曾经追随他们、仰望他们的光芒，不知何时，都已悄然转向了世界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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