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暗流

死寂。

长达十几个呼吸的死寂之后，庚字号比斗台周围的观众席，如同被投入了巨石的湖面，轰然炸开了锅！

“我的天！我看到了什么？！”

“一拳！仅仅一拳啊！炼气四层中期的周凯，就这么被废了？！”

“那……那个人真的是洛尘？那个传闻中的废物？这不可能！”

震惊、骇然、不信……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化为席卷整个演武场的巨大声浪。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那个刚刚走下台、默默回到角落里闭目养神的瘦削身影。

这一刻，再也无人敢用“废物”这个词来称呼他。那道身影在众人眼中，仿佛瞬间被一层浓厚的迷雾所笼罩，变得神秘而可怖。

“怪物……这绝对是个怪物！他肯定是一直在隐藏修为！”

“没错！那一拳的力量，太可怕了，根本不是炼气四层能拥有的！说不定他早就达到炼气五层，甚至更高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天才，却伪装成废物在灵兽园掏了那么多年的粪？这也太……”

无数的猜测和议论，如同疯长的野草，在人群中蔓延。洛尘的名字，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从一个笑柄，变成了一个禁忌，一个谜团。

观礼台上。

几位外门长老的表情也异常严肃，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钱长老，此子你怎么看？”一名负责刑罚的黑脸长老沉声问道。

被称为钱长老的，正是主持这次大比的首席长老，他抚着长须，目光深邃地盯着远处的洛尘，缓缓道：“根基异常扎实，灵力凝练程度远超同阶。那一拳，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是将所有力量都凝聚于一点的精妙法门。他对自己力量的控制，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境界。”

“可他的来历……我查过卷宗，十年炼气一层，平平无奇。这短短一两个月，怎么会发生如此脱胎换骨的变化？”另一位执事疑惑道。

“要么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奇遇，要么……就是此子心性之坚韧、城府之深沉，远超我等想象。”钱长老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无论是哪一种，对我青云宗而言，都或许是一件好事。继续看下去吧。”

人群的前方，赵峰的面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身旁的几个跟班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一个个噤若寒蝉。

“峰……峰哥，这个洛尘……”一人结结巴巴地开口。

“闭嘴！”赵峰低喝一声，眼神死死地锁定着洛尘，闪烁着嫉恨与忌惮的光芒。他自诩为外门第一天才，可扪心自问，自己虽然也能轻松击败周凯，但绝对做不到像洛尘那般，只用一记看似随意的普攻老拳，就造成如此毁灭性的效果。

这份对力量的掌控力，让他感到了威胁。

一个未知的、强大的竞争者，像一根毒刺，扎进了他志在必得的心里。他不再将洛尘视为一只可以随意踩死的蝼蚁，而是当成了一个必须除掉的对手。

对于外界的一切暗流涌动，洛尘都恍若未闻。

他的神识，清晰地捕捉到了周围所有的视线——有敬畏，有恐惧，有嫉妒，有贪婪。他像一个冷漠的猎手，享受着猎物们因自己展露獠牙而产生的恐慌。

很快，第一轮比试全部结束。淘汰了一半的弟子后，演武场上只剩下了一百多人。

短暂的休息后，第二轮抽签开始。

这一次，洛尘的登台，引发了全场的瞩目。

他的对手，是一名炼气四层后期的弟子，名叫吴勇。当吴勇看到自己的对手是洛尘时，那张原本还算镇定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他战战兢兢地走上比斗台，看着对面平静如水的洛尘，甚至不敢像周凯那样口出狂言，只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色厉内荏地说道：“洛……洛尘师弟，比试而已，还望手下留情……”

台下众人看到他这副模样，竟无一人嘲笑，反而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庚字台，比试开始！”裁判执事的声音也比之前多了一丝凝重。

话音刚落，吴勇便发出一声大喝，仿佛是在给自己壮胆。他没有冲上来，而是双脚死死钉在原地，浑身灵力疯狂涌动，一层厚厚的土黄色光盾瞬间将他全身笼罩！

显然，见识了周凯的惨状，他选择了最稳妥的防御姿态。

与此同时，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一根根尖锐的土刺，开始在他面前的地面上缓缓凝聚。他竟是想凭借防御耗死洛尘！

台下众人见状，都屏住了呼吸，想看看洛尘会如何应对这种“乌龟壳”战术。

然而，就在吴勇将所有心神都集中在凝聚土刺上的那一刹那，对面的洛尘，动了。

他没有像上次那样挥拳。

他的身影，只是微微一晃。

嗖！

一道残影，留在了原地。而他的真身，已经如同鬼魅一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欺近到了吴勇的身前！

太快了！

快到吴勇的肉眼根本无法捕捉！

“什么？！”吴勇心中大骇，他想立刻催动土盾防御，但为时已晚。

就在此时，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力量，如同钢针一般，狠狠刺入了他的脑海！

是神识冲击！

虽然无法造成实质伤害，但却让他心神剧震，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凝聚到一半的土刺法术，也随之中断！

高手相争，胜负只在毫厘之间。

这一瞬间的失神，便是致命的破绽！

洛尘的身影，已经绕到了他的侧后方。他伸出并拢的食指与中指，指尖上没有附着任何灵力，只是用最纯粹的肉体力量，轻轻地、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吴勇护体光盾最薄弱的一个节点上。

那个节点，是吴勇灵力运转的必经之处，也是他刚才匆忙间布下防御时，唯一的一丝疏漏。

这一点，被洛尘的神识，捕捉得一清二楚！

咔！

一声清脆的、如同琉璃碎裂的声响。

吴勇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护体光盾，竟在这一指之下，轰然破碎，化为漫天光点！

紧接着，洛尘的手刀，带着一股巧劲，轻轻切在了吴勇的后颈上。

吴勇眼睛一翻，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地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从洛尘发动攻击，到战斗结束，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如闪电，甚至比上一场结束得还要快。

如果说，上一场的胜利，带给众人的是纯粹力量上的暴力震撼。

那么这一场，带给他们的，便是技巧、速度和战斗智慧上的绝对碾压！

全场，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台上。这个洛尘，不仅拥有恐怖的力量，还拥有鬼魅般的速度和猎鹰般的洞察力！

他到底……还隐藏了多少底牌？

他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观礼台上，钱长老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好！好一个洛尘！速度、神识、时机的把握，皆是上上之选！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而在另一边，赵峰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洛尘展现出的实力，一次比一次让他感到心惊。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对上他，有几分胜算？

“废物！故弄玄虚！”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眼中的杀意，却愈发浓烈。

洛尘再次平静地走下比斗台。

没有人注意到，在他下台的那一刻，他的神识，无意间捕捉到了一段来自不远处的、压抑着声音的对话。

那是赵峰和他的一个跟班。

“……峰哥，那东西真的在‘黑风谷’找到了？”

“废话！叔祖给的地图还能有假？幸亏那头一阶顶峰的‘铁皮妖猪’当时正在沉睡，否则还真不好得手。有了这株‘赤阳草’，我的《烈焰刀法》就能突破到第二层！到时候，什么洛尘，一刀就能劈死！”

黑风谷……铁皮妖猪……赤阳草……

洛尘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回到了自己的角落。

他缓缓闭上眼睛，但在他的脑海中，一个新的“猎物”，已经被清晰地标记了出来。

赵峰。

这个名字，在他的“战利品清单”上，从潜在威胁，变成了……即将到期的，优质资源包。

他不仅要在大比中击败他，夺走他应得的奖励。

他还要……他储物袋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