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猎杀

又过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洛尘没有急于提升修为，而是将所有新生的绿叶都用来滋养和壮大神识，同时不分昼夜地在脑海中推演、在石屋内练习那半生不熟的《锐金诀》。

他的神识范围已经从三丈拓展到了五丈，愈发凝练。而指尖的那一抹金光，也从最初的虚浮不定，变得凝实而锋锐。

万事俱备，只欠一个完美的“诱饵”。

这一日，洛尘在清理马厩时，故意“不小心”遗落了一片用普通叶子包裹住的翠绿叶片在角落的草料堆中。那股独特的异香，被他用灵力小心翼翼地封锁住，只有当外力破坏包裹时，才会散逸出来。

做完这一切，他找到了灵兽园中一个名叫孙二的杂役。

孙二为人机灵，但生性贪婪，最好小道消息，是外门有名的“包打听”，也是一个绝佳的传声筒。

洛尘从自己本就可怜的口粮中，分出了一小半灵谷，状似无意地交给了孙二。

“孙师兄，我这几天身体不适，明天的工作，可否请你帮我代劳片刻？这点灵谷，不成敬意。”他摆出一副老实巴交、任人宰割的模样。

白捡的便宜，孙二自然没有不占的道理，满口答应下来。

第二天，孙二在替洛尘清理那个角落时，很“自然”地发现了那个叶片包裹。他好奇之下一捏，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瞬间散逸开来，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孙二虽然不识货，但也知道这绝非凡品！

后续的一切，都如同洛尘在脑海中推演了百遍的剧本一样，分毫不差。

孙二私藏了叶片，又按捺不住炫耀之心，在一次与其他弟子喝酒吹牛时，将此事当做奇闻说了出去。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变了味。

“听说了吗？灵兽园的粪堆里，能长出异草！”

“什么异草，我听说那孙二闻了一口，修为都快突破了！”

流言，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它应该去的地方——外门管事王平的耳朵里。

……

子时，暴雨倾盆。

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青云宗的屋檐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噼啪”声。这样的天气，正是杀人的好时机。

灵兽园的马厩内，一片漆黑，只有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能带来一瞬间惨白的光亮。浓烈的马粪味混合着潮湿的土腥气，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

洛尘如同一尊雕塑，静静地隐匿在一处堆满干草的角落里，与黑暗融为一体。他收敛了全身所有的气息，甚至连心跳都放缓到了一个极致。唯有五丈范围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蛛网，覆盖了整个马厩。

他在等。

等那条贪婪的鱼，自己游进网里。

半个时辰后，在他的神识感知中，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顶着一件蓑衣，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马厩之外。

是王平！

他显然是被流言引来了。一个负责药园的管事，深夜冒着暴雨来到灵兽园，除了寻宝，不做他想。

王平似乎也怕被人发现，他左右观察了许久，确认四下无人后，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马厩的虚掩的木门，闪身而入。

“呸！真他娘的臭！”一进来，王平便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贪婪的目光开始在黑暗中四处逡巡。

洛尘一动不动，冷眼“看”着他。

王平仗着自己炼气三层的修为和神识，根本没想过这里还会有其他人。他完全没注意到，在更深沉的黑暗中，有一张更强大的神识之网，早已将他牢牢锁定。

他在马厩里翻找着，显然想碰碰运气，找到那传说中的“异草”。

洛尘很有耐心，他没有急着动手。他在等一个最佳的时机，一个王平精神最松懈，姿态最不便于防守的瞬间。

终于，王平走到了洛尘昨日“遗落”叶片的那个草料堆旁。他俯下身子，伸出手，开始在肮脏的草料中翻扒。

就是现在！

在他弯腰，将后背毫无防备地暴露出来的那一刹那，洛尘动了！

没有丝毫征兆！

隐匿在干草堆中的身影，如同一头蛰伏已久的猎豹，瞬间暴起！他脚尖在地面无声一点，整个人化作一道离弦之箭，跨越数丈距离，几乎是瞬移般出现在王平身后！

王平的神识在最后一刻终于察觉到了致命的危机，他惊骇欲绝地想要转身、想要祭出防御，但一切都太晚了！

洛尘的眼神冷酷如冰，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将全身精纯的灵力，尽数灌注于早已在袖中准备好的右手食指之上！

《锐金诀》！

嗡！

一抹凝聚到极致的、长约半尺的金色光芒，自他指尖迸发而出！在漆黑的马厩中，这道光芒是如此的刺眼，又是如此的致命！

“你……”王平的喉咙里只来得及发出一个惊恐的音节。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被狂暴的雨声完美掩盖。

那道金光，精准无比地从他的后心窝一穿而过！洛尘那远超同阶的精纯灵力，在瞬间便摧毁了他的心脉！

王平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了极度的震惊与不信之中。他缓缓地低下头，看着从自己胸前透出的那点金色光尖，眼中充满了迷茫。

怎么会……是洛尘？

这个他一直视为蝼蚁的废物，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可怕的实力？

“嗬……嗬……”他喉咙里发出漏风般的声响，生命力如潮水般退去，肥胖的身体重重地向前扑倒，栽进了那堆散发着恶臭的草料中。

一击，毙命！

洛尘的身影稳稳落地，脸上没有一丝得色，只有一片漠然。

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警惕地用神识扫视着王平的尸体。确认其已经彻底断气，连灵魂都开始消散，他才缓缓走了过去。

他没有忘记那些话本里，反派死于话多，正派死于不补刀的愚蠢教训。

他伸出脚，将王平的尸体翻了过来。然后，他再次凝聚出一道金光，毫不犹豫地刺向其眉心，彻底断绝了任何可能存在的变数。

做完这一切，他才蹲下身，开始迅速地在王平身上摸索起来。

很快，他便摸到了一个入手温润的小布袋。

储物袋！

洛尘心中一喜。他将一丝灵力探入其中，一个约莫一丈见方的灰蒙蒙空间便出现在他的感知中。

空间不大，但里面的东西却让洛尘的呼吸微微一滞。

十几块闪烁着微光的下品灵石，几瓶贴着标签的丹药——“疗伤丹”、“回气丹”，还有几件换洗的衣物，以及一本薄薄的册子。

洛尘将册子取出，借着偶尔闪过的电光一看，封面上写着三个字——《裂石拳》。

一本攻击性功法！

这次的收获，远超他的预期！

他迅速地将储物袋挂在自己腰间，然后扛起王平尚有余温的尸体，来到马厩最深处一个巨大的粪坑旁。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尸体扔了进去。污秽的粪水立刻淹没了尸体，连个气泡都没冒出几个。这个粪坑极深，直通山腹的地下暗流，是处理灵兽园垃圾的天然通道。不出一天，王平的尸骨就会被冲刷得无影无踪，永远成为这座大山的一部分。

随后，他又回到方才战斗的地方，用神识仔细地检查着每一寸土地。他将地上的血迹用新的草料和粪土掩盖，将自己留下的脚印抹平，甚至将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腥味，都用《小云雨术》引来一些雨水冲刷干净。

他的动作冷静而高效，仿佛一个经验老到的猎人，在处理自己的猎物。

当闪电再次划破夜空时，马厩内已经恢复了原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那越来越浓烈的恶臭，掩盖了一切罪恶的痕迹。

洛尘最后扫视了一圈，确认再无任何遗漏，这才悄然无声地融入了外面的风雨和夜幕之中，返回自己的石屋。

今夜之后，青云宗外门，只会有一个被定性为“神秘失踪”的管事。

而他，洛尘，则将带着这第一笔血腥的原始积累，继续潜伏在这黑暗中，朝着那更高、更远，也更冷酷的仙道，迈出坚实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