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杀意

石屋内，最后一缕来自绿叶的精纯能量，如同攻城锤般，重重地撞击在洛尘体内那道无形的壁障之上！

这股能量，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咔嚓……”

一声仿佛从灵魂深处传来的脆响，那道困缚了他十年之久的炼气期壁障，继上次松动之后，终于在今日，被彻底冲垮、碾碎！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洪流，在他体内轰然炸开。丹田气海的容量，在这一瞬间像是被强行撕开，扩大了不止一倍！原本已经浓稠如液的灵力，此刻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涌入新开辟的空间，形成一个更加稳定、更加强大的气旋。

他的经脉被这股力量反复冲刷，变得愈发坚韧宽阔。周身骨骼发出“噼啪”的轻响，仿佛在进行一场脱胎换骨的重塑。

炼气三层，成了！

洛尘并未立刻睁眼，而是沉浸在这种力量暴涨的美妙感觉中。这不仅仅是灵力总量的提升，更是一种生命层次的跃迁。

就在此时，他“看”到了一副奇异的景象。

他的意识仿佛挣脱了肉体的束缚，以他自身为中心，朝着四周弥漫开来。

他“看”到了身下的石床，那粗糙的纹理；“看”到了墙角的破碗，那细微的裂痕；“看”到了头顶的屋梁，以及上面一只正在结网的蜘蛛。

这不是眼睛看到的景象，而是一种全新的感知。整个石屋内的所有事物，都以一种模糊而立体的形态，呈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甚至能“感知”到那只蜘蛛八条腿的轻微颤动。

神识！

洛尘心中猛然闪过这个词。他曾在一本宗门杂记上看到过，修士突破到炼气三层后，丹田灵力与精神力交汇，便会诞生出最初始的神识！

这是一种全新的感官，是修士探查外界、操控法器的基础！

他心念一动，尝试着将这股新生的神识向外延伸。它轻松地穿透了薄薄的木门，来到了屋外。

屋外的世界，在他的“感知”中变得更加广阔。他“看”到了一丈外随风摇曳的野草，听到了三丈外石缝中蟋蟀的低鸣。虽然一切都很模糊，如同蒙上了一层水雾，但这已经足够让他感到震撼。

他的神识所及范围，大约在三丈方圆。这就是他目前神识的极限。

当他尝试着用神识去“推动”一片落叶时，却感到一阵力不从心。神识微微一晃，便自动收回了体内，脑袋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洛尘睁开双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他明白了，现在的神识还很弱小，只能用于探查，远未到可以干涉现实的地步。但即便如此，这也将成为他手中最重要的一张底牌！

有了神识，他就能提前规避危险，在黑暗中也能洞察先机！

然而，突破境界的狂喜仅仅持续了片刻，便被一股冰水般的冷静所浇灭。

他缓缓摊开自己的双手。

是的，他现在是炼气三层了，灵力比王平只强不弱。但，那又如何？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致命的问题：他根本就不会战斗。

十年灵植夫的生涯，让他对灵植的习性了如指掌，却对杀伐之术一窍不通。他会的，只有一本大路货《引气诀》，和一个只能催生雨滴的《小云雨术》。

他就像一个手握万金，却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走在满是盗匪的闹市之中。

空有力量，却没有将其转化为杀伤力的手段，一旦与人对上，他很可能连王平那样的草包都打不过。王平至少在宗门里待得更久，或许还学过一两样本事。

这个认知，让洛尘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他刚刚滋生出的那点骄傲和自信，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刻的危机感。

不行，必须立刻弥补这个短板！

去藏经阁用贡献点兑换功法？他现在每天一个贡献点，根本不够看。而且贸然去兑换攻击性法术，也容易引人注目。

思来想去，洛尘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地方——外门演武场。

那里是外门弟子切磋比试、解决私人恩怨的地方。在那里，他可以看到最真实的战斗，学到最实用的技巧。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完全免费、且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的“课堂”。

第二天，洛-尘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的杂役，天一亮便去了灵兽园。但他干活的速度却比以往快了数倍。力量的增长让他处理那些粗活变得轻而易举。

不到半天，他就完成了全天的工作量。

他没有声张，将工具放好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灵兽园，朝着宗门另一端的演武场走去。

外门演武场修建在一片开阔的山坪上，由数十个大小不一的青石平台构成。此刻正值午后，场上颇为热闹，到处都是呼喝之声与灵力碰撞的闷响。

洛尘没有靠近，而是选择了一处远离演武场、地势较高的密林。他寻了一块巨石，悄然隐蔽在后方，这个位置，可以将下方几个最大的平台尽收眼底。

他收敛了全身气息，将神识小心翼翼地散开，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住下方的一处平台。

平台上，两名同样是炼气三层的弟子正在激烈地交手。

“赵师兄，你这《猛虎拳》也不过如此！”

“哼，李师弟，少说大话，看我这招！”

两人拳脚相加，带起阵阵拳风。但在洛尘的神识感知中，这两人的动作却被无限放慢、分解。

他“看”到，那个赵师兄一拳轰出时，灵力是如何从丹田调动，又是如何运转至手臂经脉的。他也“看”到，那个李师弟在躲闪时，脚下的步法和身体重心的微妙变化。

这些，都是用眼睛绝对无法捕捉到的细节！

很快，又有一场比试吸引了他的注意。一名弟子手指翻飞，掐着法诀，指尖凝聚出一抹锐利的金光，隔空射向对手。

“是《锐金诀》！”洛尘心中一动。

这是外门流传最广的攻击法术，消耗不大，胜在出其不意。他在神识的辅助下，死死地记下那名弟子施法时的法诀变化和灵力运转路线。虽然不完整，甚至可能有错漏，但对他而言，这已经是无价之宝。

一下午的时间，洛尘就如同一块干燥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水分。

他发现，这些外门弟子的战斗，其实并无太多章法可言。大部分人都是凭借着比对方高出一线的修为进行灵力压制。技巧粗糙，破绽百出。

这也让他心中更加有底。

他将所有看到的、学到的东西，在脑海中一遍遍地复盘、推演。如果自己是场上的一员，该如何应对？如何反击？如何用最小的代价，造成最大的杀伤？

日落西山，演武场上的人渐渐散去。

洛尘也悄然离开密林，返回石屋。

他没有点灯，只是静静地坐在黑暗中，双目紧闭。在他的脑海里，一个身影正反复演练着白天的所见所学。那个身影，是他自己。而他的对手，只有一个——王平！

王平，炼气三层，身形略胖，习惯于用灵压先声夺人，会一两手粗浅的拳脚功夫，但下盘不稳，性格倨傲，极易被激怒……

一条条关于王平的信息，在洛尘心中不断完善。

一个清晰、冷酷，且成功率极高的猎杀计划，开始在他心中缓缓成型。

首先，地点必须是他最熟悉的地方——灵兽园，甚至是那臭气熏天的马厩。那里的地形、气味、每一个角落，都早已被他刻印在脑海里。

其次，时机。必须是一个人迹罕至的时间，比如深夜，或是暴雨天。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是诱饵。他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诱饵，让王平这条贪婪的鱼，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独自一人，咬上他布下的致命之钩。

洛尘缓缓睁开双眼，黑暗中，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伸出右手，学着白天看到的样子，尝试着运转体内的灵力。一丝微弱的金光，在他的指尖上艰难地凝聚、成型。

虽然还不熟练，但已经有了《锐-金诀》的雏形。

他知道，自己离那个收割果实的日子，不远了。在此之前，他还需要更多的耐心，更多的准备。

猎手，在发动致命一击前，永远是潜伏得最深沉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