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城，最高指挥部的会议室内。
联盟名将格哈特面如死灰地坐在长条会议桌的一侧，他身后的副官和使节们，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喘。
就在不久前，他们还是手握数万大军，前来兴师问罪的胜利者。
而现在，他们是砧板上的鱼肉。
莫秦平静地坐在主位，没有看他们，只是用指节，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桌面。
每一次敲击声，都像是死神的倒计时，重重砸在联盟众人的心脏上。
终于，莫秦停止了敲击。
他将一份刚刚拟好的清单，从桌面缓缓推到了格哈特的面前。
“将军，为了我们双方光明的未来，我起草了一份小小的战略合作伙伴协议。”
格哈特的目光，如同生锈的齿轮，艰难地移动到那份清单上。
【一、联盟需向铁血公国无条件开放所有边境城市的资源市场，包括但不限于矿产、木材、粮食。】
【二、联盟需在三个月内，派遣不少于一百名顶级工匠、五十名学者至黑石城，进行为期十年的技术交流。】
【三、联盟必须与铁血公国共享所有与凯撒利亚帝国接壤的边境情报，包括军队调动、物资运输、防御部署。】
【四、联盟割让东境三座要塞，作为铁血公国的前进基地与战略缓冲……
每一条，都是在割联盟的肉，喝联盟的血。
这哪里是协议，这分明是一份战败后的投降书！
格哈特的手剧烈颤抖起来，他猛地抬头声音嘶哑。
“莫秦！你不要欺人太甚！联盟议会不会同意的！你这是在向整个联盟宣战！”
他试图用最后的尊严，进行无力的挣扎。
莫秦没有动怒，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
他只是抬眼，用一种近乎闲聊的语气说道：
“将军，我的炮兵今晚状态很好，建国大典的烟花放得意犹未尽。”
“也许，他们还想再放一场，给你的军营助助兴。”
一句话，让格哈特瞬间闭上了嘴。
他想起了那座被从地图上抹去的山峰，想起了那数百道火龙升空的末日景象。
他引以为傲的数万大军，在那种武器面前，和一群待宰的羔羊，没有任何区别。
尊严、荣耀、联盟的威名……在绝对的毁灭力量面前，都是笑话。
格哈特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他缓缓地、屈辱地伸出手，准备拿起那支仿佛有千斤重的笔。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笔杆的瞬间。
嘭！
会议室厚重的大门，被人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撞开。
一名情报官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他的军帽歪在一边，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纸，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完全变调。
“大公！大公！边境……边境急报！”
“绿谷村……绿谷村出事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室内的压抑。
莫秦眉头微皱，他不喜欢这种计划之外的混乱。
“说。”他的声音依旧冰冷。
情报官大口喘着气，几乎是哭喊着报告：“绿谷村……爆发了不明瘟疫！就在几个小时内，全村……全村的人都死光了！”
“死状……死状极其诡异！身体组织大面积坏死，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还长出了不正常的黑色增生体！”
“驻守的士兵已经封锁了村庄，但是……但是他们完全无法解释这种现象！”
诡异的瘟疫？
莫秦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数个念头，生物武器？还是某种未知的魔法诅咒？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通过指挥台上的内部通讯器，接通了巫妖马尔萨斯的实验室。
“马尔萨斯，放下你手里的骨头，听我说。”
通讯器那头，传来马尔萨斯一贯懒散中带着点不耐烦的声音。
“我伟大的领主，我正在一项关于灵魂能量频率的伟大研究，如果你只是想问晚饭吃什么……”
“绿谷村爆发瘟疫，数小时内全村死亡，死者身体组织坏死，伴有不正常增生。”莫秦直接打断了他。
通讯器那头，陷入了长达三秒的沉默。
随后，马尔萨斯那懒散的声调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立刻将最高权限的侦测无人机画面接给我！用魔能信号，现在！立刻！快！”
马尔萨斯的反常，让会议室内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远超他们的想象。
莫秦没有废话，直接下达指令。
很快，会议室前方巨大的主屏幕上，雪花闪烁几下后，一副来自高空无人机的实时侦察画面被投射出来。
画面显示的，正是被夜色笼罩的绿谷村。
村庄里一片死寂，但借助无人机强大的夜视功能，所有人都能看清村中街道上的恐怖景象。
那些死去的村民，他们的尸体，正在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缓缓地、挣扎着……重新站起！
他们的皮肤腐烂脱落，露出下面黑色的肌肉组织，指甲变得尖长而乌黑，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吼。
“那……那是什么怪物……”一名联盟使节颤抖着说道。
话音未落，画面中，一名来不及撤离的铁血公国士兵，被数名摇摇晃晃的死者堵在了巷口。
士兵惊恐地用步枪扫射，子弹打在那些怪物身上，只能炸开一团团腐肉，却无法阻止它们的脚步。
下一秒，士兵被猛地扑倒。
在镜头前，在会议室内所有人的注视下，他被数名死者疯狂地撕咬、抓扯，瞬间就被撕成了一堆模糊的血肉碎片。
浓重的血腥味，仿佛透过了屏幕，弥漫在整个会议室中。
“呕……”
一名年轻的联盟副官再也忍不住，直接弯腰剧烈地呕吐起来。
格哈特将军也呆呆地看着屏幕上的地狱景象，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
就在这时，巫妖马尔萨斯的全息投影，“滋”的一声出现在会议室中央。
他的灵魂之火，前所未有地剧烈跳动着，那跳动的频率，暴露出他内心的恐惧与震动。
他甚至没有理会莫秦，只是死死地指着屏幕上，一个正在转化的食尸鬼，那声音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源于古老记忆的恐惧，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名字。
“永恒之环……”
“这是永恒之环的手段！他们回来了！”
莫秦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永恒之环是什么？”
马尔萨斯猛地转身，灵魂之火死死锁定着莫秦，用一种急促到极点的语速说道：“一个由世界上最古老、最极端、最强大的施法者组成的疯子组织！他们的目的不是征服，不是权力！”
“是清洗！”
“他们认为，你们凡人所谓的工业文明，是在加速榨干这个世界的魔力，是导致世界走向枯萎的毒瘤！”
“他们要毁灭这个世界所有的工业文明，杀光所有与科技有关的人，让一切……回归到那个只有魔法与神灵的蛮荒时代！”
“轰！”
马尔萨斯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格哈特彻底呆住了。
他终于明白，自己之前所谓的兵临城下，所谓的军事威压，在这些动辄就要清洗世界的疯子面前，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幼稚。
他，共和联盟，凯撒利亚帝国……棋盘上的棋手们还在为了一城一地的得失而勾心斗角，却不知道，一个真正的怪物，已经准备掀掉整个棋盘。
莫秦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冰冷与锐利。
他没有慌乱，更没有恐惧。
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他的大脑已经开始疯狂运转，分析着这突如其来的、足以颠覆世界格局的巨大变量。
危机？
不，是机会！
他缓缓从主位上站起，一步步走到墙边那幅巨大的大陆地图前。
他的身影，在灯光下投射出巨大的阴影，笼罩了整个会议室。
他拿起一枚代表着最高威胁的黑色棋子，在所有人，尤其是格哈特的注视下，重重地按在了地图上绿谷村的位置。
“啪！”
清脆的声音，宣告了旧时代的战争游戏，到此结束。
莫秦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格哈特，但他的声音，却清晰无比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将军。”
“看来，我们的合作，需要增加一些新的内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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