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衙役连滚爬爬地冲进正堂,脸色煞白,气喘吁吁地喊道:“大人!不好了!北、北雍道巡回使严淮严大人,带着五百铁骑,已经到了衙门外,说要即刻见您!”
“北雍巡回使?严淮?”
李玄脸色微微一变,眉头瞬间紧锁。
北雍道巡回使,这可是真正的封疆大吏,掌管北雍道刑名、监察大权,位高权重,绝非周文源、钱世荣这等商人可以比拟。
这种大人物在这个敏感时期,突然带着五百铁骑来到凉城,所为何事?
而且,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就在李玄心念电转之际,原本瘫软在地、如同死狗般的钱世荣,眼中却猛地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他像是瞬间被打了一剂强心针,猛地抬起头,脸上重新浮现出扭曲而得意的笑容,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厉:
“哈哈哈!李玄!你没想到吧!老子早就防着你这一手了!在来你府衙之前,我就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请巡回使严大人了!”
他挣扎着,试图摆脱兵士的压制,狞笑道:
“严大人与我表哥赵偏将乃是旧识!更是北雍节度使的心腹!你现在还敢杀我们吗?严大人亲至,带着五百铁骑!我看你还敢不敢动我们一根汗毛!识相的,赶紧放了我们,磕头认罪,交出秘方,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周文源也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跟着叫嚣起来:
“对!李玄,巡回使大人到了,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李玄眸子骤然一冷,杀意瞬间升腾。
他原本还想留个活口审问,现在看来,这两人是绝对不能留了!
必须在严淮介入之前,坐实他们勾结叛军、袭击朝廷命官的罪名!
“来人!”李玄当机立断,厉声下令,“钱世荣、周文源勾结北雍叛军,证据确凿,且负隅顽抗,企图……”
然而,他的命令还未说完——
“轰!”
府衙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沉重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紧接着,一阵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如同闷雷般传来,伴随着甲胄摩擦的铿锵之声,一股肃杀凛冽的气息如同潮水般涌入府衙!
只见一群身披黑色铁甲、腰佩横刀、神情冷悍的军士,如同虎狼般鱼贯而入,迅速分列两旁,控制了整个正堂的出入口。
他们眼神锐利,动作整齐划一,显然都是百战精锐。
在这群铁甲卫士的簇拥下,一名身着紫色官袍,面容阴鸷,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官员,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
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堂内的一片狼藉和血腥,最后落在了主位上的李玄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狞笑。
正是北雍道巡回使,严淮!
“李大人!”严淮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压迫感,“本官刚到凉城,就听闻你这府衙之内喊杀震天,血流成河!你好大的胆子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敢在府衙之内,公然行凶杀人?你这是要造反吗?!”
他一顶“造反”的大帽子,直接就扣了下来!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钱世荣和周文源见到严淮,如同见到了亲爹救星,激动得浑身发抖,拼命大喊:
“严大人!严大人救命啊!李玄他要杀我们!他污蔑我们勾结叛军,还要抢夺我们的家产!请严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严淮目光扫过狼狈不堪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随即再次看向李玄,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李大人,你看,苦主都在此喊冤了。你还有何话说?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休怪本官按律行事,拿你问罪了!”
整个府衙正堂的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李玄带来的弩手和亲卫,与严淮带来的五百铁骑精锐形成了对峙之势,虽然人数处于劣势,但气势上却毫不退缩。
李玄看着强势闯入、颠倒黑白的严淮,又看了看重新变得有恃无恐的钱世荣和周文源,心中雪亮。
这严淮哪里是什么巡回使,分明就是和这些盐商、甚至和北雍叛军穿着一条裤子!
他今日前来,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公理王法,就是为了给钱世荣他们撑腰,甚至很可能,也是为了那精盐秘方而来!
形势急转直下!
李玄深吸一口气,面对严淮那咄咄逼人的目光,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挺直了脊梁,眼神锐利如刀,迎了上去。
“严大人!”李玄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回荡在血腥弥漫的大堂之内,“你未经通传,擅闯本官府衙,纵兵持械,惊扰公堂!”
“更是听信勾结叛军、袭击朝廷命官之罪犯一面之词,便污蔑本官造反!”
“本官倒要问问,你严大人,眼中可还有朝廷法度?可还有上下尊卑?!”
“北雍州已经自立为王,你居然还敢跟我提朝廷?看来你果然心有叛乱之意,该杀!”
严淮的笑声在堂内回荡,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而下。
他身后的侍卫齐刷刷拔刀出鞘,刀锋在初春的阳光下泛着冷光。
李玄却纹丝不动,只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北雍军抵挡得住朝廷大军吗?现在节度使面临东西两面朝廷大军压力,若这凉城再起兵祸,你这巡回使还当不当得了?”
这话如一把利刃,直刺严淮心口。他脸上的狂傲瞬间凝固,转而变得阴晴不定。
北雍虽已自立,但朝廷二十万大军正兵分两路压境,此时若凉城这后方重镇生变,节度使绝不会轻饶他。想及此,严淮勉强压下怒火,语气缓和几分:
“李大人,何必把话说得这么绝?本使此来,不过是为了一件事——只要你让出精盐生意,我便可既往不咎。”
凉城地处盐湖之畔,李玄掌权后改良制盐工艺,所得精盐色白味正,远销各地,利润丰厚。
这正是严淮此行的真正目的——为节度使筹措军饷,同时中饱私囊。
李玄闻言,忽然仰天长笑,笑声中满是讥讽:
“严淮啊严淮,你以为我真是怕了你这巡回使的名头了?”
话音刚落,府衙四周骤然响起震天喊杀声。
转眼间,上千精锐士兵从四面八方涌入院落,弓弩手占据高处,利箭直指堂内。
不过片刻,整个县衙被围得水泄不通。严淮带来的五百亲兵被分割包围,寡不敌众。
严淮面色大变,厉声呵斥:“李玄!你敢造反?”
李玄不答,只缓缓起身,目光如刀。
他走到钱世荣两人跟前,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刚要张嘴,却只见李玄手起刀落,两人的人头已经落地。
两人至死都不敢相信,李玄敢当着严淮的面杀他们。
堂内一片死寂,只有鲜血从剑尖滴落的声音。
李玄甩去剑上血珠,冷冷地盯着严淮:
“现在,该我给你一个机会了——告诉我节度使那边的一切情况,若敢隐瞒,我便让你们这五百人血溅当场。”
府衙之内,血腥气尚未散尽。
李玄随手将佩刀收回,任由尸体软倒在地上,鲜血汩汩流淌。
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目光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戏谑,看向主座上的严淮。
“李玄!你……你竟敢当着本官的面行凶!”
严淮猛地站起,须发皆张,胸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奉节度使之命前来巡查,没想到这李玄竟猖狂至此!
他厉声喝道:“来人!给我拿下此獠!”
堂外他的亲卫闻声而动,甲胄碰撞之声铿锵作响。
“哈哈哈哈哈!”
回应他的,却是李玄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
笑声未落,府衙四周陡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
脚步声如雷鸣般由远及近,仅仅几个呼吸之间,门窗破裂,墙壁震颤!
无数身着黑色铁甲、眼神锐利的精锐士兵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弓弩上弦,刀剑出鞘,冰冷的寒光瞬间将整个府衙照得一片森然。
严淮带来五百亲卫,在这股钢铁洪流面前,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瞬间被冲散、压制,动弹不得。
一千对五百,而且李玄这边还有数百复合弓,这是绝对的碾压!
李玄踱步上前,脸上笑容更盛,却冰冷刺骨:
“严大人,看清楚了?现在,是我的人,把你包了饺子。你刚才……想拿下谁?”他语气轻慢,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严淮脸上,“回答问题前,可要考虑仔细了。”
严淮脸色煞白,身体因极致的愤怒和一丝难以抑制的恐惧而微微颤抖。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李玄不仅胆大包天,更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藏了如此一支虎狼之师!形势比人强,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好!好一个李玄!今日之事,本官就当从未发生过!你好自为之!”
说罢,他一甩袖袍,就欲带着屈辱与惊惧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他脚步刚动——
李玄眼神一厉,毫不犹豫地挥手下令:“放箭!”
“咻咻咻——!”
密集的破空声如同死神的呼啸,瞬间覆盖了府衙外的院落!
严淮带来的那五百名驻扎在外的士兵,根本来不及结阵,甚至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如雨的箭矢成片射倒!
惨叫声、哀嚎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利刃入肉的闷响和尸体倒地的声音。
浓郁的血腥气冲天而起,几乎让人窒息。
严淮猛地回头,看到的正是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大脑一片空白。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李玄,声音干涩发颤,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你疯了?!你杀了他们?李玄!你这是要……要和节度使大人开战吗?!”
“开战?”李玄狞笑着走近,佩刀上的血珠滴落在地,“我本欲韬光养晦,再隐忍些时日。可谁让你来了呢?谁让你看到了我这些儿郎?”
他凑近严淮耳边,声音如同九幽寒冰:
“看到了,就得死。放你走?等着节度使大军压境,将我碾为齑粉吗?严大人,你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怎么还如此天真?”
刀锋般的目光锁定严淮:
“现在,给你一个选择。老实说出节度使府的兵力布防、粮草囤积之处,所有军情!说出来,我或许可以大发慈悲,放你一条生路。不然……”
李玄用染血的刀身拍了拍严淮的脸颊,“这里,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严淮面如死灰,浑身冰凉。他看着眼前这个如同恶魔般的男人,知道任何虚与逶迤都已无用。
在绝对的死亡威胁下,他所有的坚持和忠诚都土崩瓦解。他闭上眼,颓然地将所知的机密情报一一道出。
李玄仔细听着,不时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严淮说完,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李玄笑了,那笑容无比“和煦”:
“当然,多谢严大人坦言。”
严淮心中刚升起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甚至没来得及将那口气喘匀——
下一刻,刀光乍起!如同惊鸿一瞥!
“噗嗤!”
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严淮脸上那错愕、茫然、难以置信的表情永远凝固。
无头尸体晃了晃,重重栽倒在他方才嗤之以鼻的叛徒血泊之中。
李玄甩了甩刀上的血迹,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语气淡漠,如同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我是说放你一条生路,可没说是通往人间的生路。地狱路远,严大人,好走。”
他抬头,目光穿透府衙大门,望向远方节度使府的方向,眼中燃烧着野心的火焰。
乱世,已至。
而他李玄,不再蛰伏!
半个时辰后,府衙已经清洗干净。
李玄站在巨大的地图前,目光锐利如鹰。
严淮死前吐出的军情,此刻正化为他脑海中的一条条进军路线与布防弱点。
“大人,严淮已死,北雍节度使慕容坚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时间不多了。”
心腹杨帆在一旁,语气凝重。
“我知道。”
李玄手指重重地点在凉城位置上,“所以,我们要快!在他能腾出手来捏死我们之前,先把凉城变成一只刺猬,让他无处下口!”
命令一道道发出,整个凉城如同一架战争机器,开始疯狂运转。
城内所有的铁匠铺都被征用,统一调配。
炉火日夜不熄,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成了凉城的主旋律。
一捆捆威力更大的复合弓,一把把雪亮的战刀,被源源不断地制造出来,送入武库。
就在凉城热火朝天备战之时,北雍州的其他地方,却是另一番人间惨剧。
吴城、沛城两地,北雍军与大乾朝廷精锐杀得难分难解,尸山血海。
北雍军凭借城防苦苦支撑,损失虽略小于攻城的朝廷军,但节度使慕容坚仓促起事,后勤准备严重不足,城内的存粮很快见了底。
绝望之下,兽性取代了军纪。
“征粮!”
成了最残酷的劫掠令。
北雍军士兵红着眼,踹开百姓的家门,抢走他们最后一点活命的口粮,稍有反抗便刀剑加身。哭喊声、哀求声、咒骂声在两座城池上空回荡。
人间地狱,莫过于此。
吴城、沛城的惨状如同瘟疫般传播开来,恐慌在北雍州蔓延。
无数百姓拖家带口,逃离家园,形成了滚滚的流民潮。
而就在这时,一个消息在流民中悄然传开:
“去凉城!那里的将军不抢粮,还给饭吃,给工钱!”
“真的假的?这世道还有这种地方?”
“千真万确!我二叔家的表弟就在那儿,昨天还托人捎回口信,说能活下去了!”
希望,在绝望的流民心中点燃。
如同扑火的飞蛾,无数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百姓,怀着最后一丝对“生”的渴望,朝着凉城的方向涌来。
两日后,凉城城外,流民营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扩张着。
看着城外黑压压的人头,以及那一道道充满期盼和哀求的目光,李玄站在城头,面无表情。
这些人,是筑城的劳力,也是未来兵源的根基,但同样,也是一张张要吃饭的嘴。
“大人!”杨帆快步走上城头,脸上没有丝毫喜色,只有深深的忧虑,“今日又涌来三千流民!照这个速度,我们的存粮……最多只能支撑一个月!城墙固然能如期筑成,但到时候,我们全城都要饿肚子了!未等北雍军来攻,我们自己就先垮了!”
李玄缓缓转过身,目光投向了地图上另一个被重点标记的位置——那是严淮死前透露的,北雍军的一处秘密粮草中转站,位置隐蔽,守军相对薄弱。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冰冷而决绝的弧度。
“粮食?”他轻声反问,随即语气变得斩钉截铁,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悍勇:
“我们没有,敌人那里有!”
“传令!点齐一千精锐,带足弓弩火油!”
“我们去‘借’粮!”
风险与机遇并存。
要么饿死,要么抢来一条生路!
凉城的命运,就赌在这一把上了!
“硬碰硬,乃下下之策。”李玄指着地图上的陵城,对杨帆等人道:
“此城富庶,存粮颇丰,且并非军事重镇,守备松懈。更重要的是,它与凉城素无仇怨,防备心最低。”
数日之内,一千精锐化整为零,脱下铠甲,换上破旧衣衫,脸上抹着尘土,分成数十股,如同真正的逃难流民,悄无声息地混入了陵城境内。
他们携带着拆卸开并用油布包裹的弓弩和短刃,分散在城中各处,只等一声令下。
而明面上,李玄则做足了商人姿态。他备好了几辆大车,上面摆着雪白晶莹的上等精盐样本,并带上了凉城那位被他完全架空的傀儡县令——楚听风。
陵城县衙。
县令王玉华是个脑满肠肥的官员,一见那白得晃眼的精盐,眼睛都直了。
再看到“凉城县令”楚听风亲自前来,更是疑虑尽消。
“楚县令,不知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
王玉华搓着手,目光就没离开过那精盐。
李玄拱手,演技精湛,脸上堆起商人的圆滑与一丝恰到好处的愁容:
“王大人明鉴。如今流民涌入凉城,在下虽有心赈济,奈何存粮捉襟见肘。听闻陵城富庶,特想用这批精盐,换些粮食,以解燃眉之急。”
王玉华心中窃喜,这可是趁火打劫的天赐良机!
他故作为难:“哎呀,李大人你也知道,这年头粮食金贵啊……这样吧,看在你我相邻的份上,一斤精盐,换五斤粮食,如何?”这简直是抢劫价!
李玄脸色“剧变”,猛地站起:
“王大人!这……这也太狠了!这精盐放在平时,一斤换二十斤粮也绰绰有余!”
“此一时彼一时嘛。”王玉华皮笑肉不笑,“若李大人觉得为难,那这生意,不做也罢。”他吃定了李玄急需粮食。
李玄“脸色”青白交加,仿佛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他“颓然”坐下,咬着牙道:“四斤!王大人,最多四斤!给我凉城百姓留条活路!”
王玉华心中得意,知道这是对方的底线了,便装作大度的摆摆手:“罢了罢了,本官就当积德行善,四斤就四斤!”
生意谈成,气氛“融洽”起来。
李玄趁机道:“王大人,非是在下不信您,只是此次交易数额巨大,在下能否先去粮仓验货?也好心里有底,安排车辆运输。
王玉华已被精盐和即将到手的暴利冲昏头脑,不疑有他,爽快答应:“好说好说!本官亲自带你去!”
一行人来到陵城官仓。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粮囤,李玄眼中闪过一丝炽热。就是这些粮食,能救活凉城数万军民!
就在王玉华指着粮囤,得意介绍之时,李玄动了!
快如闪电!
“锵——!”
腰间佩刀悍然出鞘,雪亮刀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王玉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愕与恐惧。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斗大的头颅便已冲天而起!肥硕的身躯轰然倒地,鲜血染红了粮仓地面的尘土。
“大人!”
“有刺客!”
身后的陵城衙役们这才反应过来,惊怒交加,纷纷拔刀冲了上来!
眼看就要爆发混战,李玄却面无惧色,猛地从怀中掏出一物,高高举起!
那赫然是巡回使严淮的鎏金腰牌!
“放肆!”李玄声如雷霆,震慑全场,“我乃奉北雍节度使慕容大人密令,特来清查粮秣,征调军用!县令王玉华,贪墨军粮,勾结外敌,证据确凿,现已就地正法!尔等谁敢反抗,视同谋逆,与王玉华同罪,格杀勿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巨大的官威,瞬间镇住了所有衙役。那腰牌做不得假,确实是节度使府高级官员的信物(他们哪里知道这是李玄从严淮尸体上搜来的)。再加上李玄杀人时的狠辣果决,更添了几分可信度。
衙役们面面相觑,手中刀剑不由得垂了下来。
李玄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人群中官职仅次于县令的县丞。
“你!”他刀尖指向那吓得面色惨白的县丞,“从现在起,由你暂代陵城县令一职,负责协助本官征粮事宜!若办得好,这县令之位,就是你的!若敢阳奉阴违……”李玄冷笑一声,目光扫过王玉华的尸体。
那县丞先是一愣,随即巨大的狂喜淹没了恐惧和疑虑!
天上掉馅饼了!他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卑职遵命!卑职一定尽心竭力,协助大人征粮!绝无二心!”
“很好!”李玄收刀入鞘,语气不容置疑,“立刻让你的人放下兵器,打开所有粮仓,清点数目,准备车辆,将所有粮食,即刻运往凉城!”
“是!是!”新任的“代理县令”干劲十足,立刻转身对还在发懵的衙役们吼道:“都没听见吗?放下兵器!快!帮大人搬粮!”
一场可能的血战,被李玄用一块腰牌、一顶官帽和雷霆手段,消弭于无形。
当夜,陵城粮仓被搬空大半,无数粮车在那一千名已集结起来的“精锐流民”护送下,浩浩荡荡驶向凉城。
李玄站在城头,看着远去的车队,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