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不想让你赢,也不想让鲍三哥赢。”
“他们想……双杀。”
这天下午,西沙厂区突然来了一波陌生人。
穿着是民用,但站姿动作都不一般。
陈北一下就看出来了:“是条子。”
“但不是本地的,是市局调过来的。”
几个人进了厂没多久,就直奔账线办公室,名义上说是“调查一起合同诈骗案”。
可陈北一看那人手里拿的资料副本,全是飞星旗下厂区合作名单。
账都算得一清二楚,哪家厂什么时候开线,跟哪个老板谈的,谁经手、谁收钱……
沈兰跟过来,一眼就看明白了:“这是内部资料泄露了。”
“有人在里面递了飞星的真账。”
“想要连根拔。”
晚上,兰姐之家天台。
飞星五大心腹坐一圈,气氛压抑得像打仗前夜。
张继财捏着啤酒罐,牙咬得咯咯响:“肯定是内部出鬼了。”
“这些资料,外人根本拿不到。”
“除非是账线组里的人……但我们之前清过一轮了,没问题啊。”
菜素坐在一旁,眉头一直皱着,像是在琢磨什么。
陈北沉声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菜素抬起头,缓缓吐了口气。
“不是我们现在的人。”
“是……以前的账线厂主之一,叫黄志远。”
“我们当初把他厂子从四方堂那边抢过来,他口头答应跟我们合作,可实际上一直没把账全交上来。”
“我那会儿就怀疑他在两边下注,但你说给他时间,我就没动。”
“现在来看,是他在背后搞鬼。”
“把我们真账给了市局。”
陈北没有骂人,也没砸东西。
只是低头想了十几秒。
然后抬起头,吐出四个字:
“去,把他请来。”
第二天清晨,陈北带着张继财、敖雪兵,出现在黄志远的“嘉鸿纺织”门口。
黄志远这时候还在家里吃早饭。
门一开,看见是陈北,手里的馒头差点掉地上。
“北、北哥,您怎么……”
话还没说完,陈北径直走进去,坐下:“我来喝口粥。”
“你先吃,吃完了我们聊聊。”
黄志远手发抖,勺子都拿不稳了。
陈北一边喝粥,一边随口说着:“最近账线查得严,听说有人递了资料上去。”
“我也不想信是你。”
“但如果不是你,那你得告诉我,是谁。”
“要不然——我们就只好默认,是你了。”
黄志远撑了五分钟。
最后还是崩了,扑通一声跪下:“北哥,不是我想的,是鲍三哥的人给了我一百万,让我交出账本副本,说是给自己‘买平安’。”
“我、我想着也许他们不真动手,只是想敲敲你……”
“可谁知道这下真炸了,我、我现在也害怕啊!”
“北哥你别杀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陈北没有动手。
他只是站起来,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黄志远。
“我们飞星,从来没让你吃亏。”
“你要走,可以。”
“但你出卖兄弟,就是叛徒。”
“叛徒——没得商量。”
这一句话说完,陈北没有再理黄志远,转身就走。
下楼之后,张继财忍不住问:“哥,就这么放了?”
陈北摇头:
“让他活着。”
“他接下来,会比死还难受。”
“你去把他厂子所有账线统统清出来,发公告,拉横幅,告诉全西沙——嘉鸿纺织欠债不还,飞星割席。”
“所有人知道他吃里扒外,他厂子自然就完了。”
不到两天,嘉鸿账线断、订单砍、工人跑。
黄志远连夜跑去找鲍三哥求援,结果被门口拦着,连人都没见着。
到第三天,他彻底疯了。
拉着一根横幅到飞星厂区门口跪了一上午,哭着喊“我知道错了,求你们救救我”。
“北哥,你真要干这事?”
菜素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还是忍不住问。
“现在我们账线刚稳住,夜场刚立住,模特宿舍也才搞起个开头,眼下不是扩的时候,是该守的时候。”
陈北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一手夹烟,一手翻着菜素拟出来的草稿。
草稿上面写了六个字,标题大红墨水写得清清楚楚:
《飞星夜场三项规章》
下面一条一条列着,全是夜场打工妹、安保、账务、模特管理等制度细则,甚至连“醉酒后禁止带客人出场”的规矩都有。
陈北抽了口烟,淡淡道:“你不是说了吗?我们跟别人不一样。”
“他们搞的是场子,是地盘,是酒水提成。”
“我们要搞的,是人。”
“人如果怕你,是你狠。人如果信你,是你立得住。”
“我们以前靠拳头,现在得靠规矩。”
菜素还想说什么,但沈兰已经推门进来了。
“别劝了,这事我支持。”
“只有有规矩,姑娘们才不会一身酒气地活的像条狗。”
“你要真是指望账线翻身,那一辈子也就是小厂子命。”
“咱要是搞夜场,就的搞的比他们高级。”
“高在哪里?高在我们不逼人,不压人,不坑人。”
“你别看这些规章细碎,真写出来了,能救命。”
飞星夜场三规,很快写了出来。
陈北把那份规章,亲自打印了二十多份,交给各个场子组长、队长、账务。
规章三项,核心就是三条:
第一条:模特有权拒绝出场,不得强迫,不得扣押手机、证件。
第二条:场子不允许二次抽水,打赏、出场、酒水提成必须透明结算。
第三条:若有模特遭遇客户人身威胁、骚扰,队长需第一时间介入,场子须全力保护。
“这三条——谁违反,谁滚。”
“飞星不养狼。”
这规章一出,效果立竿见影。
第一周,飞星模特招募直接上涨了近一半。
之前犹豫要不要签的姑娘,一听“飞星不压人”,一股脑全来了。
甚至还有别家场子跳槽过来的模特,带着姐妹组团报名,嘴里就一句话:“飞星不坑人。”
这时候沈兰就笑了:
“别家是靠推销,咱是靠人传人。”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看得惯。
没多久,一家中型夜场“金羽会所”的老队长——佟三,就找上门来。
他带着几个兄弟,拎着烟酒,一副“老朋友来聊天”的姿态,坐进了陈北办公室。
一进门就开口:“北哥,你规矩搞得太紧了,这玩意搁我们以前,叫‘找不自在’。”
“场子里哪有不出场的?不出场怎么搞营业额?”
“提成透明?兄弟们怎么挣钱?”
“你把姑娘保护太好了,兄弟们反倒活得窝囊了。”
陈北盯着佟三,没说话。
张继财直接把烟灰缸推过去:“你要抽烟就抽,不抽就别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