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一个更炸裂的消息传来。
菜素,被请去“东河茶楼”喝茶了。
而这个茶楼,是鲍三哥的老巢。
更关键的——菜素,是自己答应去的。
张继财急了:“哥,菜素不会反水吧?”
“他这人脑子最灵,一直跟你最久,但你也知道他……最信这世界的规则。”
“真要是有人给他开条件,让他‘写规矩’……”
“他真有可能,动摇。”
陈北没回。
只是缓缓地抬头,看着窗外。
莞城的雨,终于下下来了。
不是小雨,是连天的暴雨。
那晚,他说:
“风来了。”
“咱得抱住根,不然全被连根拔了。”
东河茶楼,晚上八点半。
一间包厢灯光昏黄,墙上挂着红木雕花装饰,古筝曲悠悠流淌着。
菜素坐在一张圆桌边,面前是一壶上好的铁观音。
鲍三哥没来,来的是他手下一个能说话的中间人,外号叫“胖秋”,身高不到一米七,体型横着长,笑起来眼睛都看不见。
胖秋坐下之后,开门见山。
“菜素兄弟,我们鲍爷说了,飞星这块你是脑子。”
“陈北拳头厉害,沈兰手段硬,可要真讲起来——撑飞星的,是你在后面写规矩、抠章程、搭账线。”
“你要是愿意出来单干,我们可以谈。”
“股份给你一成起步,场子你挑,模你自己带,账线我们也有人配合。”
“你写规矩,我们来背书。”
“兄弟,你信不信,三个月内,你就能有自己的一条街。”
菜素听完,没立刻说话。
他只是抬起头,喝了口茶,淡淡问道:“我走了,陈北怎么办?”
胖秋一愣,旋即笑了:“兄弟,你这就死心眼了。”
“你要往前走,总不能背着全家出征吧?”
“他能理解的。”
“而且,他现在风头太盛,早晚是要栽的。”
“你是聪明人,不会把自己绑在一个快沉的船上。”
“你不来,那可真是——给别人机会了。”
菜素低头想了很久,终于说:
“你们要的不是我。”
“是想从我这里——掀飞星的牌。”
胖秋笑容不变:“大家做事嘛,总得有个口子开。你这口子开了,外面那些观望的兄弟就知道——飞星不铁板一块。”
“那我们打进去,就顺了。”
菜素没再说话,只是起身拿起包。
他走到门口,忽然转头,说了一句:
“那你也帮我带句话给鲍三哥。”
“我可以退,我可以不写规矩。”
“但你们要是敢动陈北一根毫毛——我能写规矩,也能写遗书。”
“看谁写得快。”
离开茶楼那一刻,菜素站在街边点了根烟,整个人仿佛被雨淋透了一样。
这一刻,他心里很明白。
这局,不是鲍三哥给他铺的路。
而是一口棺材,等他躺进去。
当晚十一点,菜素回到兰姐之家,敲响了陈北房门。
陈北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不问、也不疑。
菜素叹了口气,把身上的外套挂起来,说:
“我去,是为了试探。”
“他们现在不打你。”
“他们要打你身边的人。”
“他们怕你是铁的,就想看看你身边谁是水做的。”
“我也想知道我是不是。”
陈北低声说:“我信你。”
“从第一天飞星开始,就信你。”
“但接下来的路——比以前更难。”
“你还愿意写规矩吗?”
菜素笑了一下,点头。
“写。”
“越是有人想撕的规矩,我越要写得结实。”
“我不写给他们看。”
“我写给后来人看。”
第二天,飞星夜场工会更新了一份新的【内部章程】,落款时间是——
1996年5月18日。
章程第四条新加了一条:
【若飞星工会成员遭受强制失联、失踪、暴力胁迫等情况,工会将设立专项应急处理机制,进行内部追查,最高可动用工会一切资源支援。】
落款人:飞星夜场工会秘书处。
署名:菜素。
几天后,失踪多日的金国阳终于被找到了。
是在西城区一家废弃的棋牌室里,被人丢在那里,鼻青脸肿,腿骨断了一根。
“他们就是冲着飞星来的。”金国阳断断续续地说,“劝我脱离,说陈北扛不住。”
“还说你们一个个都会被打散。”
“他们想让我签个协议,声明‘飞星克扣我提成,恶意伤人’,说会安排媒体爆出来……”
“我没签,就被打了。”
“他们还问我一句话——说‘陈北到底值不值得你们为他挨这顿打’。”
“我当时都快晕过去了,但我就骂了他们一句。”
“我说——老子认了这个大哥,就不是为了钱。”
那一刻,陈北没说话。
只是坐在金国阳病床前,一直守了一夜。
天快亮的时候,他低声说了一句:
“我记住了。”
“你替我挨的这顿打,我会还回去。”
“十倍。”
从这一夜起,飞星五大心腹,正式完成一次“血契级别”的蜕变。
不是义气。
是——共犯。
共命。
共沉浮。
共起落。
而就在西沙还在稳住阵脚的时候,东城区忽然传出一则消息:
“鲍三哥旗下的东昇夜总会,忽然被查封。”
警方给出的说法是:内部藏匿大量无证人口、违规改造包厢、账目严重造假。
陈北听说这事的时候,只说了一句:
“动手的,不是我们。”
“那就是——别人也盯上鲍三哥了。”
这一场比“江湖规矩”更大的博弈,悄然掀开第二层牌面。
飞星不是唯一的掀桌者。
只是——掀得最早的。
东昇夜总会被查封这事,来得毫无征兆。
更奇的是,条子动得太快,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查账、封门、拉人、带走核心管理,一套流程连夜走完,鲍三哥那边甚至连人都来不及打点。
陈北听完,只说了句:“不是我们干的。”
菜素点头:“查得这么干净,一定是有内部人递了资料。就算是我们,也没那本事。”
沈兰靠在门口,表情凝重:“说明这局里,还有一只看不见的手。”
“我们刚和四方堂打完第一轮,这就有人趁机放冷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