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想,也是。”
“夜场这块地,大家混饭吃。”
“你飞星能挣钱,能保护模特,那是本事。”
“但你不能搞得别人生不如死吧?”
“是不是?”
陈北笑了笑,缓缓开口:
“鲍哥。”
“您也说了,这年头,混口饭吃不容易。”
“但我想问一句——我飞星谁家饭碗砸了?”
“我们搞账线,是工厂请我们去讨债的。”
“我们搞夜场,是模特自己来找我们的。”
“我不给人抽成,不打人,不扣钱,还帮她们打官司。”
“这事要说不对,那是我搞错了,还是你们过去这些年搞错了?”
包间顿时安静。
旁边那两个陪坐的胖子脸色都有点变了,但鲍三哥还是笑,像什么都没听进去。
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语气平静:
“我不跟你讲对错。”
“我只讲规矩。”
“莞城这么多年,夜场有夜场的规矩,厂区有厂区的规矩。”
“你飞星能立账线,行,算你牛。”
“但你现在想立夜场?”
“我问你——你谁都不打点,谁都不拜码头,谁都不让利,你凭什么吃这一口?”
“你吃了,还不让别人吃。”
“你想干嘛?”
“想自己开一座城?”
陈北没笑。
他只是盯着鲍三哥,缓缓说了一句:
“我不想开一座城。”
“我只是不想别人再像沈兰一样——下了班都不敢回家睡觉。”
“我也不想再看到哪个姑娘为了拿回两千块的提成,被人堵厕所挨了十个耳光。”
“我什么都不想干。”
“我就想——写点规矩。”
“哪怕,有一天我不在了。”
“规矩还在。”
包间再次安静。
过了许久,鲍三哥才重新坐直,语气变得有点冷:
“那你意思是,谈不拢了?”
陈北点头。
“我飞星不吃谁的饭,也不碰谁的碗。”
“我自己种地,自己吃。”
“你们要觉得我动了你们的地,那咱就……”
他站起身,扫了一圈屋里。
“碰一碰,谁刀快谁说话。”
鲍三哥没再笑。
他抬手按了按烟灰,说了一句:
“那你回去吧。”
“我不打你。”
“但我要让你知道,莞城不是你能拿下的。”
“你现在走出去——不一定走的顺。”
陈北走到门口,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说了一句:
“那你的祈祷你身后的人,不是我认识的。”
“要不然,我不光走的顺。”
“我走到你家门口。”
“也能让你出来——递烟。”
说完这话,他推门而出,风从楼道灌进来,烟味全散了。
鲍三哥盯着门口,沉默许久。
然后,他低头说:
“给我安排人。”
“告诉老虎,把那几个模特拉走的点,先撤。”
“这小子……不好咬。”
“的换条路。”
“把他养大的兄弟,一个一个——拔了。”
陈北从“鲍府设宴”回来后,一直没说话。
他坐在兰姐之家楼顶的旧折椅上,抽了一夜的烟。
菜素劝了一句:“哥,你真不该那么刚。”
“就算飞星有底子,也扛不住人家这么一块块地蚕。”
陈北没回头,只吐了一句:
“不是我刚。”
“是他们只给了这一条路。”
几天后,飞星内部开始出问题了。
第一个出事的,是陈道勇。
这天傍晚,张继财急冲冲跑回来:“哥,不好了,道勇……不见了。”
陈北一愣:“什么意思?”
“昨晚他不是带人去护那边的‘大华会所’吗?说好今早回地,现在电话关机,人也联系不上。”
“我刚才去了那边一圈,会所经理支支吾吾,说‘昨晚打完一架’,道勇被人抬走了。”
“可厂区那边、医院、派出所……哪儿都没有登记。”
菜素声音低了下来:“像是被藏了。”
沈兰也脸色沉了下去。
“不会是四方堂那边搞的吧?”
“陈道勇是你这几个人里,最能打的,真要拿人开刀……拿他最合适。”
陈北沉声道:“去找。”
“就算翻遍西沙,也的把他挖出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第二个信号也来了。
金国阳,失联了整整24小时。
不是那种故意玩失踪。
是——彻底消失。
手机不通,人不在宿舍,厂子也没请假。
张继财偷偷去他经常吃夜宵的烧烤摊,摊主说前晚看见他和两个陌生男人喝酒,喝完就上车了,车牌都没记住。
“这就不对劲了。”沈兰直觉出问题。
菜素更直接:“这是被顺人了。”
“一个晚上,飞星两个核心兄弟都没了……这是在明着动我们中轴骨架。”
陈北冷着脸,低声说:“查。”
“调摄像头,调电话,调人际关系,调后台名册。”
“这不是他们自己跑了。”
“这是——被人有组织地拔了根。”
那天晚上,西沙厂区所有飞星兄弟全部拉起,连夜开会。
陈北站在最前头,直接摊牌。
“陈道勇、金国阳,暂时失联。”
“谁动的我们,不说你们也知道。”
“但我只问一句——你们怕不怕?”
没人说话。
但也没人退。
张继财第一个站出来,把桌子一拍:
“哥,你带我砍人我都不怕,我怕的是——我们飞星要是现在缩了,以后谁还信你?”
“你要真想收了,那行,你收。”
“可你要是真准备干,就说一声。”
“咱现在就带人,去莞城区翻地皮。”
这一晚,飞星内部达成共识。
要么全体收线,退出夜场,回厂区老老实实搞账线;
要么,把夜场彻底坐稳,站住。
陈北没有给他们表态。
他只是点了根烟,等所有人安静后,说了句话:
“接下来这段时间,你们都的收敛点。”
“外面盯着咱的,不只是四方堂。”
“还有条子、媒体、工商、税务。”
“我们不怕,但我们不能乱。”
“我来扛。”
“你们——护好飞星,不许出事。”
但陈北知道,从这一刻开始,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到。
四方堂不是只想搞他。
是想掏空他身边所有人。
打蛇打七寸,砍树砍根骨。
这不是打架,这是下棋。
他们要的不是一个夜场的输赢,而是把陈北拖进局里,一步错,满盘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