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为别的。”
“就是我老婆前两天听说模特被曹庆抽成抽到跳楼,回来跟我吵了一晚上。”
“她说我要再跟那种人合作,她就带着孩子走。”
“我老婆是当年从夜场出来的,她懂。”
“我现在也懂了。”
“再这么搞,这圈子迟早玩完。”
第二个点头的是月色的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叫曾文远。
“我也签。”
“我不怕四方堂。”
“我怕我店里下个月发不出工资。”
“现在能救我的,不是混子,是规矩。”
“飞星这规矩,硬是硬了点,但至少能保命。”
最终,当晚来的七家夜场,五家当场签约。
两家犹豫不决,没表态。
但第二天凌晨,他们也都打来电话,说“考虑清楚了,愿意签”。
至此,飞星夜场工会,正式成立。
这一晚过后,陈北坐在旧锅炉房的铁凳上,看着手里的章程副本。
没抽烟,也没说话。
沈兰靠着门,抱着胳膊:“你说真的能成吗?”
陈北笑了笑:“我不敢保证能让夜场变好。”
“但我可以保证——只要有人敢再欺负她们,我就让他断粮。”
沈兰低声道:“你变了。”
“以前你只是想赚钱。”
“现在你……想让别人也能活。”
陈北没说话。
飞星夜场工会刚成立没几天,风就来了。
这天傍晚,张继财急匆匆跑进来,压着嗓子说了一句:“哥,半岛出事了。”
陈北正跟菜素在看白兰厂账线,闻言抬头:“怎么了?”
“飞星刚签的那个新姑娘小鱼,在半岛被人打了,脸都肿了半边。”
“打她的人是谁?”
“曹庆那边的人,叫韩大鹏,以前是夜场场控,现在转做中介,一直跟曹庆走得近。”
“说小鱼抢了他们中介的单,不规矩,动了手。”
陈北眉头拧起来了。
“那边场主干嘛去了?”
“场主一开始拦了,但韩大鹏摆明就是来找事的,还带了两个打手,场主压不住。”
“沈兰已经赶过去了,说让你别急,她会处理。”
“可她现在也被人堵在后台,动不得。”
陈北没再说话,起身拿起身边那件皱巴巴的短袖,冷着声音丢了四个字:
“备车,去半岛。”
半岛KTV是东城区比较老的场子,装修旧,客人杂,模特流动性极高,一直都是各种中介倒模子的主阵地。
陈北刚走进前台,就看到大厅里围了一圈人。
几个小姑娘站一边,脸色煞白,沈兰站在最前头,拦着一个正骂骂咧咧的三十来岁的男人。
那人手臂纹着蛇,脖子上还戴着金链,身后跟着两个混混样的年轻人,正嚣张的骂着:
“你们飞星是不是搞笑啊?一个破模特签个啥合同?她吃我饭的时候怎么不讲规矩?”
“现在老子养的人不听话了,你们倒来抢人了?”
“沈兰你别跟我整这些——以前你也不是规矩人,真要扯,你脸上那几刀谁给你缝的?”
沈兰脸色铁青,但硬是一句话没还。
她的手,挡在那小姑娘小鱼前头,身子纹丝不动。
陈北走过去,语气平静:“谁打人?”
那韩大鹏转头看他,笑了一下:“你就是陈北?”
“早听说你,厂区搞得挺风光,现在轮到你来夜场立规矩了?”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这里是莞城,不是你老家。”
“这夜场——还轮不到你飞星说话。”
话音刚落,陈北一脚直接踹在那人的小腿。
“哎呦!”韩大鹏整个人往后倒了半截。
紧跟着,陈北第二脚踹在他肚子上,把他踹翻在地。
那两个打手刚要动,张继财和敖雪兵已经从两侧扑上来,一人拎一个,按得上死死的。
现场一片寂静。
连前台小姐都不敢吱声。
韩大鹏被踹得眼冒金星,刚要骂人,就被陈北俯身捏住脸,往他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打我飞星的姑娘?”
“你知道她一月能挣多少钱吗?”
“你知道她签的是‘合规工会条约’吗?”
“你这叫啥?”
“叫‘殴打合法员工’,我现在报警,公安第一时间就能把你从这儿拖出去。”
“你以前干夜场能横,是没人管你。”
“现在我在这,我就一句话——你碰我一个人,我就拔你一整条线。”
不到十分钟,条子来了。
飞星一早在夜场立工会的时候,就已经备过案,每家签约场所的签约人员都有备案、合规证明,模特也等同“夜间合同用工人员”。
公安一看双方身份,一边是“合同工”,一边是“无证中介打人”,根本不听解释,直接带走韩大鹏三人。
陈北站在门口,看着那三人被押上车,面无表情。
沈兰在旁边低声说:“你真敢动?”
陈北回了一句:“现在动,不狠一点不行。”
“他们要试水,那就让他们一脚踩进火坑。”
当晚,飞星在夜场工会群发了一条公告:
【今日18:40,签约场所半岛内发生暴力事件。】
【涉事方:无证中介韩大鹏,飞星已协助公安取证。】
【受害方:签约模特“小鱼”,经查属飞星工会合规合同成员。】
【处理结果如下:】
所有飞星签约场所,自即日起全面拉黑韩大鹏及其中介团队;
凡与其有业务往来的,飞星将终止合作;
签约模特“如受骚扰、恐吓、暴力”,可直接上报,飞星将统一维权;
此类事件一律“从严从快处理”,飞星保底撑到底。
群里瞬间炸了。
【飞星这是真刚啊!打完报警?还搞公告?】
【笑死了,韩大鹏那逼也有今天】
【早该有人治他了,以前压我女朋友好几个月工资】
【现在模特有地方说话了】
【支持飞星,不克扣,不抽水,还帮维权】
沈兰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群里的消息一个个蹦出来,没说话。
小鱼还在旁边坐着,眼圈红红的,脸肿得吓人。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们了……”她哽着说。
沈兰递了杯水过去:“不是你连累。”
“是我们以前都太忍了。”
“以前我们以为,忍一忍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