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花在那边吆喝着让人把车间分工牌一块块挂好，还喊人把员工打卡区重新刷漆，硬是把破厂弄出了点模样。
“咱这不是在干厂子，咱是在拿地盘。”菜素拿着施工图这么说。
“以后厂里走账的，走人力的，走关系的，全都能落在‘白兰’。”
“飞星以前只有拳头，现在开始有口粮。”
“这就是稳。”
陈北点头：“但这口粮，得有人来抢。”
菜素：“你说得太对了。”
果然，第一批麻烦来得比陈北预料的还快。
开厂刚两天，就有“联合厂务会”的人上门了。
那是一帮穿着短袖西裤、拿着文件夹、挂着临时证的家伙，自称是“西沙口厂区合作治安平台”的下属小组，说白了，就是一帮厂区老油条联合起来搞出来的“厂霸组织”。
明面上是平台，实则是拦路虎。
“你们白兰是新厂，我们平台有统一调度机制。”
“你们要开工，必须加入厂务平台，交入会费，月结一千八，另外每个车间出两人，轮岗参与平台工作。”
陈北没接他们的所谓“介绍资料”，只是坐在办公桌后头，点了一根烟。
“你们之前跟红叶厂是什么关系？”
那领头一愣：“红叶啊？我们有合作，他们也是平台成员。”
“那红叶厂前阵子赖账，被我们收了一批货走，你们管了吗？”
“这……红叶那是个例，我们一般不插手厂务纠纷……”
“行。”
陈北把烟头按在桌上：“我们白兰，也不插手别人的事。”
“你们也别插我们这儿。”
“飞星撑的厂子，不入任何平台、不交任何会费、不服任何私自成立的非政府组织。”
那人脸色拉下来了：“你们这是在破坏厂区秩序。”
陈北笑了：“我们这是在建立秩序。”
“以前你们平台说的算——谁干谁不干，谁进谁滚，你们一句话。”
“现在我陈北说——只要守账、守人、不赖、不骗、不拖，白兰就接。”
“谁再想靠平台‘收编’，不行。”
“除非——你们能比我们飞星，给厂子更稳地回款，更快的结账，更准的场控。”
说完，他起身，语气一冷：
“不然，出门左拐，不送。”
那帮人碰了壁，灰头土脸走了。
当天晚上，白兰厂围墙被人泼了一整桶油漆，还夹着几张红纸——上头写着几个大字：
【小子不识时务，自断前路。】
金花看完，什么话没说，直接掀开机房后门，把那几张纸扔进了锅炉炉膛里烧了。
“咱要是真怕这些，就别开厂。”
“能把这油漆洗干净的，就不是水。”
“是钱。”
第二天一早，陈北把飞星堂核心成员召集在白兰厂会议室。
“以后每个厂都可能会碰上这种‘平台’收编。”
“我们的原则就是——不进平台、不接封口、不入会费。”
“但也不主动挑事。”
“谁闹事，我们接。”
“谁搞人，我们打。”
“飞星的名声，不是靠嘴说出来的。”
“是靠打出来的。”
张继财在一边起哄：“哥，我觉得可以搞个口号了。”
“什么口号？”
“飞星，三不进。”
“进账，进人，不进你们的平台。”
屋子里一片哄笑。
陈北笑着摇了摇头。
白兰厂挂牌营业的第三个星期，问题就来了。
不是场子出事，不是兄弟打架，而是账收不回来。
起初是“盛天”厂，一家常年做出口订单的服装厂，跟飞星谈合作的时候拍着胸口说“准时结算”，陈北那会儿顾着盯厂，没细盯细节，让张继财负责，结果第三单货款一拖再拖，拖了十天还没给回。
继财急了，先是电话催，厂务部搪塞说“对账问题”，再打就是“老板出差”，再后来干脆不接了。
“哥，这不对劲。”继财趴在厂办公室说，“我问了人，他们这批货都已经出去了，收款早到账了。”
“现在就是死不结账，拖。”
陈北没说话，点了根烟，坐在椅子上琢磨。
菜素翻着账单，也沉着脸：“这不是单纯赖账，这是在试咱们飞星到底扛不扛得住‘白厂子拖款’。”
“人家就是想试咱们底线。”
“飞星管账可以，那管得了厂子赖账不？”
“要是这关我们忍了，以后谁还给钱？都学着拖。”
陈北点点头：“通知人，明天一早，去盛天厂‘验仓’。”
大熊疑惑：“验什么仓？”
“看看他们是不是真没货。”
第二天上午，陈北带着菜素、大熊、敖雪兵，直接杀去了盛天。
他们没穿飞星的马甲，也没扛什么棍子，就穿着普通厂服，拎着文件夹，站在盛天厂的仓库门口。
“你们干嘛的？”
“飞星堂白兰厂业务部。”陈北笑着说，“我们来验货。”
“你们不是已经拉过货了么？现在干嘛还验？”
“我们怀疑账单上所列货品和出货记录对不上。”
“这事得你们厂务自己查吧？”
“我们已经查了。”陈北脸上的笑意不变，“现在是来确认实物。”
盛天厂的仓库主管不敢做主，赶紧打电话叫了主管来。
结果二十分钟后，来的是个油头粉面的小年轻，穿着一身假皮西装，一脸不耐烦：“你们飞星还真当自己是审计公司了？”
“谁给你们的权力验货？”
陈北也没恼，慢悠悠掏出一份盖了章的三方合同——甲方盛天厂、乙方采购商、丙方是飞星担保方。
“我们不光能验。”
“还可以‘扣货’。”
那小年轻一听就炸了：“你敢？”
陈北没接他的话，只是冲大熊和敖雪兵一摆手：“拉闸，查仓。”
两人当即动手，直接把仓库大门关了，从门外扛来封条贴上。
“喂！你们这是非法侵入！”
“合同第七条——担保方发现甲方在付款期限内出现失信行为，可在法律允许范围内进行资产冻结处置。”菜素淡淡说。
“你不服，可以报警。”
“但在此之前，我们飞星，有权暂时冻结该仓全部货物出货权。”
“这都是你们老板签字画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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