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组编号N030｜申请人：沈兰】
时间：2023年10月9日晚
场所：紫都调酒间
内容：客户“罗某”因等酒超时，摔酒瓶砸到本人左脚踝，调度现场在场，未阻拦。
处理情况：本人事后提出赔偿，账房回应“算意外，不予补偿”。
说明：伤口至今留有瘢痕。
陈北盯着那张模组看了好久。
最后一句话：
“你替她们贴墙，也让我知道——我的那点疼，不是小题大做。”
这一行字，像是一拳砸在他心口。
陈北轻声说：
“她不是来求助的。”
“她是把自己，交给了这面墙。”
“我们能不贴吗？”
他站起身，走到模组墙前，把沈兰那张N030贴上去。
贴在墙的正中央。
最上面一行。
贴完后，他对着整面墙低声说：
“你们一个个来砸这面墙。”
“但你们记住了——她们写的是命。”
“你们要是敢撕。”
“她们就会一人写一张——贴满你们场子的每一面墙。”
“让你们一走进去，就看见她留下的命数。”
“她们写过的命，不准你撕。”
陈北贴上沈兰那张模组后，整整站了五分钟，谁都没打扰他。
那张模组贴得很稳，胶纸绕了三圈，四角还用铁钉固定。
不像账，更像一面牌匾。
张继财凑过来，小声道：“哥，紫都那边反应了，说沈兰这是自爆。”
“我打听到，他们准备在场里贴一张公示，说沈兰‘诬陷客户’，还想封她档案。”
“也就是说——她要是真离了飞星，就等于整个莞城都混不下去了。”
陈北嘴角一挑：“混不下去？”
“那也得看她想不想混。”
“她敢把命写出来，就是没打算再靠他们那套规矩活着了。”
“现在是我们的想想——我们是不是敢接。”
“她们写下来，不是要钱，是问你一句：‘你收不收？’”
“你要收，她就站你这边。”
“你要怂，那她以后不说了。”
张继财骂了句：“这他娘的，不就是逼我们站队么？”
陈北盯着墙：“我们早站了。”
“她们第一次来飞星的时候，我们就站了。”
“不是站在她身边，是站在她那段没人信的命上面。”
“你贴了，就已经不是账了。”
“你写了，就得负责她信你一场。”
“这墙，不是你想退就退的。”
下午三点，账务室来了个老熟人——金国阳。
胖子一身汗，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哥，搞大了。”
陈北放下笔：“说。”
“你还记得之前我们贴模组的时候，有张写红叶厂那个调度的吗？”
“记的。”
“现在红叶厂来了电话，说那个调度家里找人放话，要你撤模组，否则打算起诉你‘名誉侵权’。”
陈北嗤笑一声：“他名誉是咋来的？”
“把小姐当物件那时候，他怎么没想起名声这俩字？”
“现在我们贴了，反而喊着清白？”
金国阳有点急：“关键是，厂区那边怕了，说如果你们飞星搞事，他们要暂时终止账务合作。”
“说是怕事闹大，波及他们老板。”
陈北坐下，抽了根烟，没急着说话。
他看着桌上的模组册，翻到那张红叶厂的。
【N011｜申请人：无名】
2024年9月18日
内容：调度谢某某酒后强行安排接待三组客户，被拒后在后台辱骂申请人。账房以“违纪”为由扣除当月服务分2.5。
他盯着上面的字看了半天，然后一字一句说：
“这张不撤。”
“要打官司，飞星陪他打。”
“账贴出去，是她命里的一个结。”
“你今天撤了，她明天就会觉得——她那天忍的，是活该。”
“我们让她写下来，就是告诉她——不是活该，是有人干了缺德事。”
“你敢写，我就敢收。”
“他要告，那我们就拉上所有同场经历的小姐，来做证人。”
“她们这辈子第一次想把自己的命说清楚，哪能让你一句‘撤’就完了？”
“飞星贴出去的账——一笔都不许糊弄。”
金国阳憋了半天：“那真闹大了怎么办？”
“真上了法院，我们也得有人顶。”
陈北点头，“那就我去。”
“这墙，我贴的。”
“账，我写的。”
“我让她们写，就得有人敢替她们扛。”
“她写那一笔，是要命的事。”
“我替她收，那我命也得跟进去。”
“账墙不怕被泼，是怕我们自己心虚。”
“你怕了，她们就全死回肚子里去了。”
张继财低声道：“我说句难听的，要真扯上官司，你可能身上也留案底了。”
陈北笑了笑：“留就留呗。”
“我十八岁，没什么名声可毁。”
“她们命里要是能多留一句‘有个姓陈的帮我写过’——我这账就没白记。”
“我这命，就活得值。”
外头，风又刮了。
模组墙上，三十张纸晃得整整齐齐，但没有一张掉。
菜素站在窗边看着墙，嘴里嘟囔一句：
“墙真的是活的。”
“不是她们靠我们，是我们得靠她们撑住。”
陈北站起身，拿起工具箱，“走。”
“干嘛去？”
“去厂区。”
“这次轮到我们进场，贴账了。”
陈北说“去厂区”，没人迟疑。
他开门走在最前头，身后张继财、菜素、陈飞、金国阳全跟上了。
没人带刀。
没人拎棍。
只带了一包模组复印件，一卷大宽胶纸，和一沓钉书机子弹。
这不是去打架，是去贴账。
——但一旦贴出去，就比打架还狠。
一群人走进红叶纺织厂，下午三点半的工段正交接，门卫正打瞌睡，一看是“飞星账务”，还以为来送账本的，摆了摆手放人进了厂。
陈北走到厂区办公楼前，抬头看着墙。
白墙，晒得发烫，前几年刷的漆，已经开始起壳。
但正是这墙，天天挡着整个红叶厂工人的出入口——调度走这，账房走这，工人下班也走这。
他从包里抽出N011模组。
那张纸，原件已经进了档案馆，这是复印版本。
上面写得很清楚。
调度谢某某，酒后强行指派小姐陪三组客户，拒绝后辱骂、扣分、内部封档，整整压了当事人一个月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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