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都前天才封了两个台，你知道她们是怎么下去的吗？”
“知道，一个喝醉了撕客人衣服，一个偷了服务单子。”
“你信吗？”
“我不信，可我说了有用？”
“你要是早有这张账单，她们今天还在台上。”
“你让她们写啊。”
“她们不敢写。”
“那你让我写？”
“你能写得下。”
阿敏看着他，一只手撑在门边，半晌，叹了口气。
“我不是怕写，我是怕你这东西成不了。”
“你要写，你就是成的第一个。”
“你能保我？”
“保不了。”
“你能帮我？”
“能。”
“怎么帮？”
“我签你账，你出事我写模组，不写墙。”
阿敏一笑，“你说这话挺江湖。”
“你不也混江湖？”
“我是混，我就怕你到时候见风转舵。”
“风不吹我就站直，吹我也不跪。”
阿敏听完这句，没再说什么，低头把那张单子反过来，在最后一栏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阿敏。”
一笔一划，横平竖直。
她签完名，合上表格，交还给陈北，说：“我不是信你，我是信这张纸。”
“墙上没我名，账不是我的。”
“现在，我自己写上去了。”
陈北把纸收进档案袋，点头：“飞星合作模组，第一人——阿敏。”
阿敏摆摆手，转身进场。
陈北站在原地，点了根烟。
门童凑上来小声问：“哥，她真答应了？”
陈北抽了口烟，吐出来：“她签了，算飞星的。”
“那墙上要挂她的牌了？”
“牌不挂墙，账挂心。”
“那怎么知道她是飞星的？”
“等她出事我们还站不站出来。”
“要是她真出事了呢？”
“我们就真出面。”
“她信你？”
“她信那张纸。”
当天晚上，飞星账务组的墙上，没挂牌。
但模组档案编号C-002，被菜素贴进了第二格文件盒。
上面写着：
【飞星合作模组】
【编号：C-002】
【姓名：阿敏】
【场所：紫都】
【签约日期：6月25日】
【备注：服务记录自愿填写，飞星代保。非冲突、不挂墙。】
——她不是被陈北拉进来的。
她是自己走进来的。
走得稳，走的硬。
她的名，是她自己写上墙的。
阿敏签了名那晚，陈北回飞星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菜素正蹲在厂后的小厨房边抽烟，一边看锅里那点泡面，边冲他喊：“怎么样？人签了吗？”
陈北把档案袋放桌上，点头：“签了。”
“真签了？”
“亲笔的。”
菜素猛吸一口，“我操，开天了。”
陈北没理他，走进账务室，把那份C-002模组按标准档案入册，封进第二格。
飞星合作账单，第一份，正式成立。
菜素跟进去，看着他动作，嘴里还是嘀咕：“哥，我说句实在话。”
“说。”
“你要真想走这条合作线，阿敏这一单必须成。”
“她要是后面出事了、被封台了、账扯不清了，那以后谁还敢跟我们合作？”
陈北点点头：“第一张合作牌，不能烂在账上。”
“那你想怎么保她？”
“不是保，是陪她走。”
“她是第一张，后面再有，咱也的做模板。”
“要真做大了呢？”
陈北停了一下，“那飞星就从厂账变成场账。”
“你真想干场账？”
“厂账是账，人账也是账，能写的，我都认。”
“你不怕吗？”
“怕啥？”
“夜场的事，不比厂子，玩命的多。”
“但命都没人认，你账认的有啥用？”
“那你要是真的做成了……”
“做成了，以后小姐不是靠人保，是靠自己账里站住。”
“账不是给老板看的，是让她们知道，自己这一晚上，没白坐那。”
第二天一早，阿敏来了飞星。
她人没多说，直接递了份她自己填的服务记录单，按昨晚陈北给的模板，一项一项写得清清楚楚：
客人进台时间：22:45
客人自带酒水登记：有
服务开始时间：22:50
临时更换台：无
账房介入：无
结束时间：00:30
最底下还有备注：
【服务过程中，客人曾有搭肩举动，本人已劝阻，未发生冲突，结束后账单时间与系统一致】
落款时间：6月26日
签署人：阿敏
陈北接过来扫了一眼，“不错。”
阿敏坐下，掏了根烟，“你现在就说吧，这张单子以后你怎么处理。”
“我们每周做模组小结，按顺序审核合作小姐提交的账单，发现问题就标记，三笔一模组。”
“模组干嘛用？”
“用来核账、写风险点，也用来——压人。”
“你想压谁？”
“我不压人，我压事。”
“你这话，说得跟系统似的。”
陈北笑了，“系统怕人跑单，我怕人跑命。”
“那我配合你，能有啥好处？”
“你以后真出事，有人来问，我敢给你拿这单子当证据。”
“你能保的住我？”
“不能。”
“那我配合你干嘛？”
“你配合我，不是为了让我们保你。”
“是为了哪天你被人冤枉的时候，有一样东西，是你自己写的，不是别人栽的。”
阿敏听完，靠椅背上，半响才开口：“你这人，说话真不讨喜。”
“我不是讨喜，我是讨命。”
“你要是再年轻个三岁，我都想跟你混了。”
“你要是年轻三岁，我还真不敢让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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