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信是啥？”
“我们开，盖章，写明你在飞星期间参与清账模组，有协作配合记录。将来你想跳场，这就是你的信用。”
“能用吗？”
“你可以试试看。”陈北从后面走过来，“不管你去哪，只要有人问，你就敢说：我挂过红榜。”
阿敏不说话了，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悄悄把那张红榜拍了下来，发进小姐群。
“我说，真有点像考上大学的既视感。”有人笑，“我也想上榜。”
“那你得先认账，哪像你上回跟客人吵得像菜市场。”
“我那是被冤枉好吧？”
“冤不冤，模组写清楚就是了。”
墙边热闹起来。
但厂里不热闹。
陈北回到办公室，还没坐热凳子，张继财就进来了，脸上带着点憋气。
“哥，今天的红榜，我看了。”
“嗯。”陈北把文件夹翻开，“有问题？”
“我不是有意见。”继财声音发闷，“就是……是不是应该也考虑一下我们内部的人？”
“什么意思？”
“你看，我这段时间也没少跑场，跟队长、账房都打过交道，那几个小姐提交材料的事，也都是我撮合的。”
“你想上榜？”
“我没这个意思。”继财赶紧摆手，“就是——我看见别人上了，我心里有点堵。”
陈北没回他话，只是抽出一本红皮笔记本，从里面翻出一页。
那页上，是“红榜标准草稿”，上面清楚写着：
【红榜评选条件】
参与模组核查超过两项；
提交完整记录（出单联+签字+时间+房号）；
协助退费结果已生效；
退费金额在500以上。
“你看看，哪个你符合了？”
张继财低头看了一眼，没说话。
“你不服可以说，但别忘了，墙上贴的不是面子，是账。”
“……我知道了。”继财憋着一句，转身走了。
门关上的那一下，陈北还是抬头望了他一眼，没叫住。
晚上，菜素来办公室报新单核查进度，说到一半忽然顿住。
“咱是不是的给继财留个台阶？”
“你也看出来了？”
“他最近跑的不少，晚上自己去盯了两回紫都，虽然模组不是他写的，但不少小姐是他劝出来的。”
“他不够条件。”陈北语气冷，“咱不能因为兄弟感情，把墙搞虚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
陈北沉默了一下，拿出一张新纸，在上面写：
【飞星内部红榜候选名单】
张继财｜模组协助三次，外联口碑良好，尚未形成完整单据，列入下期考察范围。
备注：将调岗试行“外联组长”一职，视表现晋升。
写完，他自己拿了螺丝刀，钉在墙上“红榜”右边，红纸一张，格式一致，只多了一行小字——“候选名单不等于红榜，仍需经过模组核查”。
第二天一早，张继财出厂时，站在墙边看了十几秒，什么都没说，只是回身，脚步比平常快了点。
中午，沈兰来了。
穿着厂外买的白衬衫，拎着一个便当盒，说是阿敏让她送过来的。
“这是啥？”陈北接过，“怎么还有盒饭？”
“你们贴红榜，她说的意思意思。”
“她在墙下拍照呢？”
“你猜？”
“猜不着。”
沈兰笑了笑，看着那张新贴的“候选名单”，突然问：“你真把你那几个兄弟都写进规矩里了？”
“写。”陈北说，“我先写规矩，才能带人走出去。”
“那你自己呢？”
“我？”
“你是不是连红榜都上不了？”
陈北一愣。
“你写模组、贴编号、跑场子、谈退费，可你自己，从来没出现在任何一张榜单里。”
陈北没说话。
“你总说墙是给小姐的，是给客户的，是给账房看的。”沈兰盯着他，“可你给过你自己什么？”
陈北沉了几秒，说了句：“我上不上榜，不重要。”
沈兰没再问，把便当放下，轻声说了句：“吃饭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陈北坐下，拆开盒盖，一股蛋炒饭的味道冒出来。
“又是蛋炒饭？”
“阿敏说你不挑，干脆照上次那样炒了。”
“……她还是记性好。”
沈兰盯着他：“她记得你吃什么，我记得你哪天走得最晚。”
“你记这些干嘛？”
“怕你哪天倒了，墙上没人补。”
陈北笑了下，没接话。
六月十八号，午后两点。
飞星办公室里，陈北刚整理完上周模组核查记录，BB机震了五下。
震动来源——粉红记账房，熟号。
他擦擦手，起身拨回。
“小娟，怎么？”
“我们这边想试一下，让你们盯一单。”
“什么单？”
“周末夜里，301到306六个卡座，客人回头率高，但老有争议。账房不想背锅，想让你们盯一晚。”
陈北没立刻答。
“不是全天，就是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小娟解释，“不是看场，只是盯单，帮忙核台账，看看有没有重复点单、代开酒水、无单结算这些问题。”
“你们以前怎么盯的？”
“队长带人看，但客人不服，小姐也不服。”
“退费多？”
“一个月七八次，平均每次几百块，但老板说，不能老让账房背黑锅。”
陈北沉默几秒。
“可以，但我们要三点。”
“你说。”
“一、我们带自己人进去，三人小组，不穿工作服，不插手服务，只核台单和出单联。”
“行。”
“二、过程我们要拍照，作为内部记录。”
“拍照不行。”
“不拍照不去。”
“……那你们别拍人。”
“只拍酒瓶、签字、单子。”
“好。”
“三、我们的结果贴墙，写清楚协助场方处理，责任共担。”
“这……”
“否则我们不进去。”
小娟那头沉默几秒，最终说：“我跟老板说一下。”
十分钟后，电话回拨——同意。
陈北收线，把人叫齐。
“周末晚上，第一单看场任务。不是谈账，是现场查账。”
张继财听完咧嘴笑：“终于能光明正大进场了？”
“别的意。”陈北翻出一本小册子，“我把流程写出来了，你们照这个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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