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我来看你怎么说。”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飞星账务组没再多挂新模组，只接收申请，把全部精力放到已有账单的整理和归档。
陈北亲自挑出粉红记那边所有已有模组，从001号到027号，连夜整理出一份对照总表。
菜素说他疯了：“哥，这你也做得过来？”
“我们不是光挂账，要是让人挑，我们也得能说清。”
“你这是打算把账做到老板面前？”
“对。他三天后不给个说明，我就把账带着模组一块送到西沙口协会门口去。”
“你玩这么大？”
“我们怕过谁？”
第三天晚上，陈北没等王福林来找他。
而是他自己带着账表，走进了粉红记。
还是那个包厢，还是那个沙发，王福林已经坐在那儿，身边多了一人——
魏倩。
陈北心里有数。
今天这不是“讲道理”，是“分输赢”。
王福林先开口：“小陈，三天了，你账也算得差不多了吧？”
“全挂墙了。”
“那好，今天来，你想怎么收场？”
陈北没动，只把手里的那份《粉红记账务对照总表》放到桌上。
三十页，厚厚一沓，每页都有模组编号、当事人、争议金额、场所回应、责任来源。
最后一页写得格外干净：
【争议总笔数：28笔
已核实明确账错：17笔
可疑未确认账项：9笔
账房明确拒绝核查项：2笔
总争议金额：¥11,430
其中已退金额：¥1,360】
魏倩眼神一冷：“你这是来算总账？”
“我是来拿你们场子答应过的说法。”
“说法？”魏倩冷笑，“账是我们场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飞星来做裁判了？”
陈北没理她，目光落在王福林身上。
“王老板，你说，怎么处理？”
王福林没看魏倩，盯着桌上的账表，沉默半分钟后开口：
“前面那17笔，我们账房已确认，明天起陆续安排退还。”
“可疑未确认项，我们再核三日。”
“拒绝核查那两笔，我先处理账房人选。”
“其他的，我不管。”
陈北点点头，“你要是能按这个标准出一张正式说明，我就把模组暂停挂三日。”
魏倩站起来，一掌拍在桌上：“你敢？”
陈北没动，平静地看着她。
“你要是真敢拍桌子，就别让账上桌。”
“你——”
“你自己去看，账房的盖章、小姐的签名，全在那。”
“我们飞星不是凭情绪算账，是凭纸。”
王福林叹了口气，轻声说：“魏倩，你出去。”
魏倩脸色阴着，但终究没再说什么，甩门而出。
十分钟后，王福林写了一张纸条，盖了场子章，写明“已确认账务问题17项，拟退金额【表情】【表情】【表情】，三日内公示补充说明”。
陈北拿着那张纸，从包厢出来时，外头正好有两个小姐坐在沙发上等号。
看见他从包间出来，其中一个立刻站起来：
“陈哥，你赢了？”
陈北看了她一眼，把纸收回包里。
“账，不是赢，是清。”
王福林那张“账务协调说明”贴上去之后，飞星厂的墙终于安静了三天。
没有新模组。
没有小姐排队。
连送资料的场子账房，也都偃旗息鼓。
厂门口的铁皮墙被擦得干干净净，一张纸都没撕下来，像是西沙口这块地方突然全体达成了默契，谁都不动，谁都在看。
菜素本以为这三天能歇口气，结果第一天中午陈北就拎着一大包资料，把他从饭桌上拽走了。
“干嘛？不是休战了？”
“是模组休了，账没休。”
“你还算？”
“算旧账。”
菜素嘴里啃着烧鹅腿，含糊不清的问：“算哪家的？”
“酒水供货的。”
“你说粉红记那个供酒的？”
“对，万氏供应链。账房拿小姐延时费当酒水结算的接口，有猫腻。”
菜素一听，这下饭也不香了。
“你动他们，是不是有点快了？这才刚刚和场子缓下来。”
“这事不能等。”
陈北坐在办公室，把一份台卡复印件摊开，点着其中一项：
“这单酒水，小姐说当天客户只点了两瓶，但系统扣了四瓶。”
“账房说是自动录入。”
“可系统显示供货清单上那晚明细只有三瓶，连多出来的两瓶都没货号。”
菜素眼珠一转：“你是说，他们根本就没供那么多，虚报账单？”
“可能是系统录错，也可能是人动了手。”
“但你要拿这个说事，人家只要一句‘客户当晚口头加单’，你也没证据。”
“所以我要查货单。”
陈北拍了拍那摞纸，“账房说酒水走的是万氏，供货明细月结，我们只要找到那几天供货数据，就能对得上。”
“你找谁要？”
“不是要，是查。”
下午，陈北带着陈飞去了趟万氏酒水的仓库。
那地儿在城西老工业区，一排排旧铁皮房，酒水堆得像山一样，空气里混着陈酒味和灰尘味。
门口有人拦，陈北递了张名片。
“飞星账务组，来查一笔供货错账。”
那人一听“飞星”两个字，眉头皱了皱：“你们是不是跟粉红记那边杠上了？”
“不是杠，是算。”
那人一抬手，“我们不提供外账查询，走公司流程，你先递申请函。”
陈北也不废话，直接从包里掏出一份《账务协查申请单》，已经盖了粉红记得章，是前天王福林一并给的——
他嘴上说三天协调，手里却提前批了件协查单。
那人接过去一看，皱眉：“行吧，跟我来。”
仓库里头热的人冒汗，陈北一路走，一路看。
万氏的账是电脑和纸质双备，每天都有“供货出单记录”，细到哪瓶酒送到哪桌，什么时间点出的单，全写的清清楚楚。
那人翻了翻本子：“你说的那天，是几号？”
“六月十六，凌晨一点到三点。”
他找了一会儿，抽出一页，“你看这儿。”
陈北低头一看，记录上写：
【粉红记06-16 01:40供：XO两瓶，青岛三瓶
送货人：老赵
签收：王账房】
他皱了皱眉：“没有四瓶？”
“没有。”
“系统却扣了四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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