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姐哼了一声，“系统错了不行么？”
“错了也得写错哪了。”
“这不就是写了‘调整’？”
“调整属于扣费项，必须列明理由，不然我们可以视为违规操作。”
“你谁啊你就能视为违规？”
陈北没跟她抬杠，把合同复印件递过去：“婷婷小姐工资结算合同第三条第六项，‘所有延时、调整、附加扣费项，需在明细中逐条备注’，你要是不认，这合同我们可以挂出去，请你老板解释。”
王姐脸色彻底黑了。
“你真要挂我？”
“不是挂你，是挂账。”
“挂账不就是挂人？”
“那就看是谁把账做烂了。”
气氛一时僵住。
过了好一会儿，王姐终于开口：“我退她。”
“退多少？”
“三百八十七，现金。”
“还要签字。”
“签你个头……”
“你要是不给她签，我让她去找你老板拿录音笔录全程。”
王姐咬牙：“行。”
下楼时，婷婷手里捏着那张现金回执和退费单，小声问：“陈哥……我是不是惹麻烦了？”
“不是你惹，是她自己账没做好。”
“你……你会一直帮我们算下去吗？”
陈北顿了下，“我不敢保证一直，但我敢保证，只要你挂得起，我就敢算得清。”
婷婷红着眼睛点头。
陈飞在旁边默默帮她拧开水瓶，没说话。
回到厂里，陈北立刻让菜素把这次陪同对账的流程写成文档，加上陈飞现场所拍的“签字交付照”，一并贴在第二块铁皮墙上。
标题写着：
【陪同账务模组001号】】
底下一句红字：
“有人扣钱，有人陪你追。”
从这一刻开始，飞星账务组不只是“算账”的了。
婷婷那张“陪同对账模组”挂出去的第三天，飞星账务组的信箱就快塞炸了。
一天之内，二十七份申请。
十七个是对账的，六个是要求陪同的，还有四个——干脆就说“飞星能不能直接帮我收钱”。
这已经不光是算账，是把账务组当成了“追款办事处”。
菜素一边清表，一边皱眉：“哥，再这么下去，不用魏倩动手，咱自己就先炸了。”
“炸不了。”陈北站在墙前，正在贴第23份模组。
“你是真不怕场子翻脸？”
“翻脸也是他们先乱账在前。”
“你就不怕有一天，小姐账都认了，人家老板一句话，直接让账房不配合？”
“账房也要吃饭。”
陈北把最后一张纸按上去，压平，“你觉的王福林那帮人吃谁的？”
“当然吃老板的啊。”
“那你错了。”
陈北转头，“他们吃账的。”
菜素一愣：“吃账的？”
“一个场子的账房能干下去，靠的不是老板有钱，是账跑的动。有小姐，有流水，有分成，有操作空间。”
“我们现在做的，就是把操作空间变成操作流程。账房只要跟我们配合一天，他们在小姐那就有了一张底牌。”
“小姐信他们，是因为飞星对账。老板不敢乱扣，是因为账能挂墙。”
“这个时候，他们反而不想我们死。”
菜素听着听着，眯起了眼。
“你这是……让账房倒向咱？”
“不是倒，是给他们活路。”
这话刚说完，王福林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陈北看着那串熟悉的号码，按了接通。
“喂。”
“小陈啊，晚上有空来一趟不？”
“说吧，啥事。”
“你这几天不是帮小姐对账嘛，我们那边账房几个……有点意见，想跟你当面聊聊。”
“聊流程？”
“也算吧。”
“几点？”
“九点，还是老地方，二楼6号。”
“行。”
晚上九点整，陈北一个人到了粉红记。
这次没带菜素，也没带陈飞。
账房的事，外人听了没用。
进包厢的时候，屋里一共四个人。
王福林居中，左边两个是账房老熟人，一个叫蒋姐，管流水，一个叫老谭，专盯抽成；右边那个最年轻，刚来没半年，是个做系统录入的小子，脸色一直不太自然。
“坐吧。”
王福林一开口，气氛还算和气。
陈北也没多说，拉开椅子就坐下。
“找我来，是觉得我们最近动作太大了？”
“不是大，是快。”王福林抿了口茶，“你贴了二十多张模组，我们也没拦你对吧？”
“你不拦，是因为你心里清楚，小姐的账早就乱了。”
王福林笑笑，没接话。
旁边的蒋姐插嘴了。
“小陈，我说句实在的，我们账房这碗饭，也不容易。”
“小姐嫌我们扣得多，老板嫌我们放的宽，天天夹中间吃两头不落好。”
陈北点头，“我理解。”
“你理解还天天贴模组？”
“我贴模组，不是贴你们，是贴账。”
“账是人写的。”
“但不是每笔账都有人敢认。”
那年轻小子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
“陈哥……我们系统里有些数据，是以前老板要求手动补的，不写理由，也不能改，那我们怎么挂？”
陈北看着他，眼神平静。
“所以你们才需要飞星。”
老谭皱眉：“这话怎么说？”
“我们替小姐算账，对外，只挂数字、不挂人。你们只要敢提供原始记录，后面的模组、解释、逻辑，都由我们来写。”
“你们不揭人？”
“不揭。我们只揭账。”
“那小姐不认？”
“我们签字确认，写清楚责任来源：系统模糊项，账房未备注，不指明个人。小姐要追，我们也只给她对账复本。”
王福林听到这，终于点头。
“你是想让我们成你们账务组的合作方？”
“说难听点，你们继续乱搞，迟早出事；说好听点，你们跟我们一起把账做清，不但小姐服，老板也的看你们眼色。”
“你把你自己当谁了？”
“我什么都不是。我是个被账骗过一次的人。”
这句话一出，屋子里安静了。
老谭抽了口烟，低声说：“你要我们怎么配合？”
“从今晚开始，飞星模组编号后的‘数据来源’一栏，标注‘由粉红记账房提供’，不写具体名字，写‘官方协助’。”
“我们会每晚给你们两小时对账窗口，小姐登记之后，你们预留数据，我们现场比对，错了就补，异动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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