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素那边也机灵，直接在对账板旁边贴了张纸，上头写：
【小姐账务对照申请表（限试点）
需提供：
最近7日流水（打码可）
所属场所台卡明细
本人签字授权
每次对账时间为晚7点—9点
提交窗口：飞星厂宿舍楼下账务组】
下面还画了个红箭头，指着隔壁的小铁柜。
不到两个小时，柜子里多了三张表，全是手写的。
晚上九点过，陈北正准备关门，外头有人在叫。
“陈北，有人找！”
陈北一出来，厂门口停着辆黑色小面包，车窗拉下来，一张熟脸探出来。
魏倩。
“你还真敢挂。”
陈北点了支烟。
“别人只敢挂自己家的账，你挂小姐的。你这算啥？算半个账房？”
她说着，递过来一张纸，“这玩意你认识吧？”
陈北接过一看，是紫都的内部通告。
上头一行红字：
【自即日起，飞星厂相关人员，不得进入本场任何区域，违者报警处理。】
陈北笑了，“你们这儿是政府单位？报警？”
魏倩把脸一沉：“你别得寸进尺。我今天给你送纸，是给你面子。你真要再踩进来，我们就不讲这个了。”
“你要是不讲，你还来这儿送纸？”
魏倩冷哼一声，关上窗户，车子掉头走了。
菜素刚从后面跑过来，边跑边说：“我操，她还真来了？她想干嘛？”
“警告我别进紫都。”
“那怎么办？小姐都在那儿，她一禁你，你模组怎么跑？”
“咱不跑她的场。”陈北吐出最后一口烟，“咱等别人来跑。”
“谁？”
“粉红记、蝴蝶楼、天喜、甚至绿海。账有问题的，不止她一家。”
“那你现在打算咋弄？”
陈北回头看了眼厂门口。
“把今天那几张申请表抄出来，去一趟天喜。”
“你疯了？她刚封了你，你转头又去别家场？”
“这时候不去，以后就没得去。”
……
第二天下午，陈北带着陈飞骑了辆旧三轮，拐进了天喜夜总会后巷。
天喜比紫都小，也破，铁门都锈了半边。
后门开着，两个小姐靠门口抽烟。
陈北没打招呼，直接拿出申请表晃了一下。
“我们是飞星厂的，来核对上次退费账的。”
一个小姐看了眼表，朝里面喊：“账务组，有人来查表！”
不到五分钟，一个瘦瘦的中年男人出来了，穿着条松垮的西裤，腰间别着钥匙扣，一看就是账房的。
“你谁啊？”
“飞星厂的，来对账。”
“我们这儿没对账业务。”
“有小姐提申请了。”陈北把表递过去，“这是我们挂墙制度的说明书，你看下。”
那男的瞟了两眼，没吭声。
“你们厂现在改干这了？”
“不是干这，是把账搞清。”
“搞清？你搞清了谁给你钱？”
“追回金额的20%。”
那男的皱眉：“场子不给你台费，不抽你水，你还想赚我们家小姐的钱？”
“我们收小姐的钱，不动你们场子的账，老板不会亏。”
那男的叼着牙签不说话。
陈飞低声问：“哥，要不算了？”
陈北摇了摇头。
正这时，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让他们进吧。”
说话的是天喜的头牌小曼。
她穿着个大红外套，提着包，刚下班。
“他们要查账，你们还拦？你们的账干净，怕他们看？”
账房男人脸色僵了僵，最后冷哼一声，“行，你们进去吧，但出问题别怪我。”
陈北没客气，直接带着陈飞进了后门。
账房就在一楼小屋里，墙上贴满了明细表和各类折旧记录，地上堆着一摞一摞台卡打印纸。
陈北只对一张小姐的账，不多说，也不多看。
对了不到半小时，就发现了两笔异常，正好合计三百四十元。
陈北把数报出来，那账房男脸当场拉下来：“你哪来的数据？”
“流水+台卡+系统表。”
“你不懂我们的账。”
“你扣了两次‘台外饮品服务’，这张卡根本没点单。”
账房男哑口。
陈北没多说，记下金额，留下对账单副本，转身就走。
刚到门口，小曼冲他点了点头，意思是“有空再来”。
出了门，陈飞长舒一口气，“哥，你怎么知道小曼会帮你？”
“赌的。”
“赌？”
“你得让人知道，你不是来砸场子的，是来帮他们把钱捡回来的。”
陈飞点头，“那咱下一步咋办？”
陈北看着前头昏黄的街道。
“让更多人知道，账能算清，钱能拿回，脸能保住。”
“紫都不让进就不进，我们跑别的地方。等到小姐都知道哪儿有清账模组，哪儿就有咱的道。”
天喜那边回来之后，厂里对账窗口连续三天没断人。
陈北干脆给厂门口那个铁柜换了个大点的信封箱，钥匙他跟菜素一人一把，挂了一块木牌：
【小姐账务申请箱
每日取件时间：中午十二点、晚上九点】
第三天下午，菜素打开箱子一看，里面塞了七八张单子，全是不同场子的，有粉红记、绿海、还有一张写得潦草，但地址明确，是紫都的。
“你不是被紫都封了吗？”菜素拿着那张问。
“封的是进场，不是算账。”
“那她们敢找你？”
“人家账真有问题，就算找狗算也要算清。”
“你是狗？”
“你信不信她们老板眼里真这么看我？”
菜素“呸”了一声，翻出其中一张单子。
“这个好搞，绿海场的小姐，名叫阿萍，流水清晰，台卡也整整齐齐的。”
“行，就从她开始。”陈北说。
当晚七点，阿萍如约来了。
跟之前那些怯生生的小姐不一样，阿萍三十多岁，短发，穿着白衬衣牛仔裤，一进门就坐定了。
“我这份账，我自己也算过两遍了，就是扣了我一百，场里说系统自动扣，但不给细项。”
陈北把她的流水单摊开，“你说的是这笔‘其他费用’吧？”
阿萍点头，“对，就是这笔，一百块，写得不清不楚。”
菜素从侧面递过来一份账单复核模版：“按我们的模型走一遍，你先签个授权。”
“你们要我的授权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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