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北暗中筹备建厂计划的时候,金花也没闲着。
她坐在乐康夜总会的后场办公室里,听着最新汇报。
“沈兰那边没动静。”
“陈北那边,开始往外找厂房了。”
“听说在南丰村看中了一块老厂房,原本是做五金的,停了三年,打算改成纺织。”
金花轻轻敲着桌子,没说话。
“要不要断他这条路?”
“断。”
“怎么断?”
“那片是陈家村的地,去找那边的宗亲会。”
“就说厂房一动,租金先翻三倍。”
“还可以再放点风,说有人看上那块地要改仓库了,叫他自个儿掂量。”
“……你这是逼他换地方。”
“不换也行——但他手里的资金,就得砸在租金里。”
“咱不怕他建厂,怕的是——他轻轻松松建起来。”
而另一边。
陈北站在南丰村老厂房的楼顶,眯着眼看着远处的天。
那是傍晚,落日落在厂房铁皮上,红得发亮。
菜素在下面喊他:“哥,村里人说——租金可能要涨了。”
陈北没吭声。
菜素又喊了一句:“要不我们换个地?”
陈北低头,看了他一眼。
“这地方,我看上了。”
“谁要涨租金,让他来跟我谈。”
“飞星厂——就从这儿起。”
南丰村的老厂房,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建的,一层砖混结构,两栋大车间,中间隔着个空地,后面还带两个仓库,面积将近两千平。
陈北第一眼就觉得合适。
可他还没来得及跟村里人谈细,风就变了。
原先说好一年八万租金,突然改口成了三倍——二十四万。
不仅涨价,村里还临时推出来个“宗亲理事会”,说要重新评估这片地的使用价值。
菜素气得想掀桌:“这不是明摆着坑人?”
“前两天还说可以先用后付,现在倒好,先付一半租金再说,连合同都不签。”
“哥,我们要不换地方吧。”
陈北没急,抽着烟,一边走一边听。
南丰村的理事会,挂名有五个,实际管事的是一个姓陈的老头,叫陈明魁。
这人是当地的大房分支,在村里说一不二,不但掌握着厂房的钥匙,还在村口那块宗祠门口挂了个“招商办事点”的牌子,谁租的,谁用厂,都得过他这一关。
而最关键的是——这老头跟金花有旧交。
听说当年金花还在村里办酒席时,这老陈就坐过主家席。
“感情牌来了。”陈北冷笑一声。
“那现在呢?”菜素问。
“先约他。”
“真见啊?”
“不见,你还以为我们能守得住这块地?”
“那你不怕被宰?”
“就怕不见,才被当软柿子。”
当天晚上,陈北拎着一瓶茅台和两条云烟,带着金国阳和敖雪兵,敲开了陈明魁家的门。
老头穿着一身白背心,刚打完麻将回来,手里还拎着个红塑料袋,装着零钱。
见到陈北三人,眼皮都不抬一下,只丢了一句:
“来了就坐。”
陈北笑着递烟,叫了声“陈叔”,又把酒放桌上。
寒暄没两句,话就拐进了正题。
“陈叔,那块厂房的事……您看我们现在要用,是不是——”
“不能用。”
老头头都不抬。
“这地啊,之前就有人看中了,要改仓库,手续都走了一半。”
“你们来得晚了。”
陈北笑笑:“我们不抢,也不争,之前说好了八万一年,我们可以先签两年,租金先付清。”
“现在突然涨到二十四万……是不是有点——”
“谁说八万的?”
“村口老徐。”
“老徐能做主?他就一看门的。”
陈北看着老头,不急不躁:“陈叔,那不如您开个价?”
“不是价钱的问题,是你们不能用。”
“厂房有问题,墙体老化,不安全。”
“那我们可以自己修,费用我们出,修完归村里也行。”
“你不懂,这事不能谈。”
“为啥?”
“厂里有人托了我,说你们这帮小子来得不干净,后头还有人要查。”
“谁说的?”
“这你就别问了。”
“那我们改个地方吧,您总能告诉我们,哪片能谈?”
“南丰村不欢迎账务帮的人。”
老头丢下这句话,起身就往里屋走,留下一股酒气和一屋子的僵冷。
陈北坐着没动,良久后起身,只说了一句:
“那我们就不走了。”
第二天一早。
南丰村炸了。
老厂房门口突然来了六七个工人模样的人,把门口地面开始扫起来,拉警戒线,立施工牌,搞得像是真的要进场装修。
村民都愣了,陈明魁赶过去质问。
结果陈北直接亮了一张打印出来的A4纸:
【与南丰村委协议意向书】
签字盖章——是老徐的。
虽然不是正式合同,但这纸能说明一点:村里早就默许了。
陈北把纸往老头面前一甩:“你要是说我们是野蛮施工,那你得先解释——这是谁同意的?”
“你要报警,我不拦着。”
“但你要让人来拆,我们就走法律。”
“这地方我们今天先不动,但我人要留着。”
“村里想要谈,门一直开着。”
老头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刚,气得手指发抖,甩头就走。
当天下午。
金花那边消息传过来了。
“陈北这小子死磕上了,陈明魁被顶了一脸灰。”
“金花什么意思?”
“她让人传话——如果不想把这小子逼成狗急跳墙,就让他自己撞南墙。”
“别拦了,看他自己怎么收场。”
而此时。
陈北坐在老厂房的台阶上,点着烟,脚边摆着施工工具。
张继财看着地上的警戒线,啧啧:“哥你这招叫啥?”
“叫先斩后奏?”
“不。”
“叫明知道挨打,也要站住脚跟。”
“我只怕他们现在不打我。”
“我就怕——他们笑着让你做梦,然后一夜把你搬空。”
南丰村,厂房外的警戒线没撤。
第三天,村里来了两个年轻人,说是村委派过来“维稳”,实际上就是想看看陈北这边啥动静。
陈北没理,继续让人扫地、贴白灰、喷墙面,明面上不动主体结构,但暗地里,电工、管道、线路布设,全都已经偷着搞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