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素一愣,反应过来,嘿嘿一笑:
“你这招够狠啊。”
“厂主廖文初最怕别人坏账,你要是能提前帮他堵住问题,那你就是他的恩人。”
“他还不把整个账务系统都交给你?”
陈北点头。
“但前提是——我们自己这边的先立住。”
“什么立住?”
“白账模板。”
当天晚上,菜素拉着张继财、金国阳一起加班,在出租屋里搞了个“星港厂账务白模板”。
他把每一项账目的报销、回款、流程、审批人、责任人——统统按“项目制”建立了模板。
每张单都有固定格式,甚至连“员工回执签名表”都准备好了三种版本:口头、书面、拍照。
“你这玩意也太专业了吧?”
张继财翻了两页,惊了,“你以前是会计?”
“我高一那年跟我姐夫帮他干过两年门市账。”
“你不是说你初中没毕业?”
“我姐夫不认学历,他认胆子。”
“……怪不的陈北老说你是我们账务帮的‘脑子’。”
菜素笑了笑,把三份模板塞进信封里,递给陈北。
“明天给廖文初送过去。”
“送完这玩意,咱们账务帮在星港——就扎根了。”
第二天一早,陈北穿着工服,拎着一包“厂区问题账目排查建议书”,找上了廖文初的办公室。
“你怎么来了?”
“送个东西。”
“我说过,试用期三个月,暂时不谈账务。”
“那你看看这个再说。”
廖文初狐疑的接过信封,翻开第一页,瞄了一眼,脸色立马就变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只是习惯了查。”
“……”
十分钟后,廖文初把桌上的文件放下,盯着陈北半晌,开口:
“下午你就别干活了,直接去财务室报到。”
“你的账务帮,可以在星港——正式开张。”
陈北点点头:“行,我先谢你信的过。”
“不是我信你,是我怕你。”
“……为什么?”
“你这个人,不动声色,但处处是刀。”
“我喜欢用刀,但我更怕刀——自己捅我。”
陈北笑了:“我现在是护你的人,不是捅你的人。”
“但记住,我只护对的起我的人。”
这一天下来,星港厂从上到下都听说了:
西沙口的陈北,进了星港。
而旧厂区——乐康夜总会,金花正在接收厂办递来的名单。
她扫了一眼,笑了:
“陈北跑东厂区了?”
“没事。”
“东厂区账目再干净,也有人想偷油。”
“账务那碗饭,只要有人吃,就永远能做。”
“星港厂——我也要进去。”
星港厂的节奏,比西沙口快。
这边新厂新制度,工人配发工卡、实名进出,甚至连打饭都刷卡计量,看着一切都有模有样,其实底下漏洞不少。
人事不稳,流程不顺。
三天后,陈北带着菜素的“白账模板”,彻底把星港厂财务流程摸了个遍。
采购、出库、发薪、返款、进项——他拿着模板一张张去对,哪张账单有水分,哪笔钱走的不干净,菜素都一一做了备注。
而陈北则一边修机器,一边在工人群里释放风声:“厂里有人吃回扣”、“谁谁谁的奖金少了”、“上个月账不对劲”。
厂子虽然管的严,但人是散的。
几天一传,整个星港厂就炸开了锅。
“你上次说给我六百,为啥只到五百二?”
“那个小张领的工具根本没用,怎么还有报销?”
“打卡迟到一次扣五块,怎么有的人一礼拜迟三次都没扣?”
各种小道消息,一下子搅的厂子里怨声四起。
廖文初冷眼旁观,没说话。
陈北知道,这是他在等一个点——一个能出手整顿的契机。
而这个契机,很快就送上门来了。
第五天,星港厂接到一封举报信。
匿名信件,举报内容:厂内账务混乱、工人奖金克扣、领导收红包。
落款:莞城厂办监察科。
这信一到,厂办马上派了人。
三个穿白衬衣的公职人员,带着文件夹,说是“下厂调研”,其实一眼就看出是来找茬的。
这边刚进门,廖文初电话就来了。
“陈北,你人在哪?”
“财务室。”
“下来接客。”
十分钟后,陈北把人接到会议室,送上茶水。
对方翻着文件,假模假式问:
“你是厂里的……?”
“我是账务顾问。”
“什么单位的?”
“我们是自己人干的,不是公司外派,也不挂靠任何中介。”
“你说你是顾问,有什么资质?”
陈北笑了笑:“我没资质,我是结果。”
“什么结果?”
“你们不是来查厂账的?我给你们看个账——”
说着,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表格。
“这是一月份的入库清单,这是对应的出库和返工记录,所有责任人都签过字,你们可以调监控核对。”
“还有这份,是上周我整理的‘非规范采购汇总’,我已经上报给了廖厂长。”
“我们不是没问题,而是——我们提前在解决问题。”
三个厂办人员互相看了一眼,脸色都不好看。
原本以为这是个“没头没尾”的账务黑点,想借机敲一笔或者干脆就把这个所谓“账务帮”直接打掉,没想到陈北这边——准备的这么齐全。
其中一个试图最后挣扎:“你这个系统,谁审的?厂里没内审,你凭什么自建账务体系?”
陈北笑道:
“你要说‘凭什么’,那我们只能说一句——是厂主让我们建的。”
“我们账清、人稳、问题能上报、流程有迹可循,这样的账务,你们是想拆呢,还是想抄?”
几个厂办的人半小时后就灰溜溜离开了。
廖文初坐在办公室里,敲着桌子,意味深长的盯着陈北。
“你知道他们是谁请来的?”
“金花。”
“你怎么知道?”
“她知道我们在干活,但又没抓到把柄,最怕的就是——我们做的太干净。”
“干净就没人吃回扣,没人能截账,也没人能黑账赖账。”
“她的那一套,是在‘混沌’里吃饭的。”
廖文初点头:“所以你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