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啥了?”
“你说沈兰是内鬼。”
金国阳脸色变了:“我……我就嘴快,哥你别当真。”
陈北盯着他十秒,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众人愣在原地。
菜素苦笑:“胖子你是真不怕死。”
当晚,厂区传出一个劲爆消息:
白纸账务内部闹崩,有人跳槽进了“厂办直属收账队”,还带走了部分客户资源。
厂主群里全是风声:“账务帮快散了!”
而另一边,沈兰从车站下车,拎着行李进入一家叫“星汇”的夜总会。
她头也不回。
但她不知道的是,沙姐已经收到消息——金花,正在回厂区重整老夜场人脉。
白账务刚立起来的地盘,还没坐热,就被两边同时撕开了一道裂缝。
星汇夜总会,新开不久,装修比老乐康时髦不少,灯是紫的,椅子是白的,服务员全是年轻学生模样,一看就是有人在背后投了大钱。
沈兰坐在经理办公室,穿了件黑色西装,脚边放着她的行李箱。
对面是星汇新任主管,瘦高个,头发扎得老紧,女的,眼神精明,一看就是从别的夜场空降过来的。
“你之前在哪干的?”
“乐康。”
“职位?”
“做台,也带新人。”
“带几个?”
“六个。”
女主管点点头:“沈兰……我记得你,金花姐手底下的吧。”
沈兰没否认。
女主管笑了笑:“放心吧,我们这边不看人走不走,我们看你有没有本事。”
“能吃台面就能拿钱,坐哪边都一样。”
沈兰点头。
“你来的时候,跟金花打过招呼没?”
“没。”
“那最好别让她知道,不然……你知道她那脾气。”
沈兰没出声,只轻声说了句:“我现在跟她没关系了。”
……
厂区另一边,金花在老乐康夜总会后院,坐在躺椅上泡脚。
她脚边摆着一叠账单,全是厂区厂主、包工头、杂工领班的联系方式,厚厚一沓,按字母顺序排好。
“这个是红叶厂的冯叔,之前和厂办走得近,但最近有点松动。”
“这个是百隆的周记,早就不服账务那帮人,喊我三次了。”
她一边听身边小妹汇报,一边往表上画圈。
“这个可以聊,约饭。”
“这个不稳定,先放着。”
“这个——查他账。”
金花吸了口烟,语气平静。
“给我一个月时间,我要让陈北知道,谁才是厂区真正的‘老板娘’。”
……
同一时间。
沙姐在盛香楼开小会。
只有陈北、菜素、陈道勇三人到场。
沙姐点了点桌上的几份材料,开门见山:
“你们账务帮里有人跳槽,资料外泄,金花那边回归,厂办现在开设‘债务管理处’,你觉得接下来会怎么样?”
陈北不说话。
沙姐看着他:“说说看。”
陈北缓缓开口:
“三乱。”
“哪三乱?”
“一,厂主乱——谁都不敢表态,看谁动得快。”
“二,工人乱——人心散了,不知道谁是靠得住的。”
“三,账务乱——资料泄露,人心浮动,客户流失。”
沙姐点头:“你说得对。所以我给你一条路。”
“哪条?”
“我派人,进你账务帮。”
陈北眉头动了动。
沙姐继续说:“你自己人都靠不住,不如我给你安排几个,财务、场面、文宣,我来帮你稳住。”
“我怕到最后,账务变成你的。”
“你是怕,还是不甘?”
陈北没说话。
沙姐靠后靠,冷冷道:
“你现在不是那个初来乍到的少年了,账务帮是你带起来的,你要想守,就得懂得让。”
“你不懂的让,到最后就会像你那兄弟——被人用三万块就撬走了。”
陈北眼神沉了下去:“谁?”
沙姐弹了下桌上的资料:“自己看。”
菜素把文件接过来,翻开一页,脸色瞬间黑了。
“是金国阳。”
陈北一愣,随即苦笑了一下。
“我不怪他。”
“为什么?”
“因为我没教会他‘责任’这两个字。”
沙姐看着他,没说话,只轻声道:“人,要学会跟现实和解。”
“我不和解。”
“你迟早得学。”
陈北摇头:“我现在不学。”
……
晚上十点,菜素带着几个人重新把资料锁进新柜子,换了锁芯,调了值班表。
张继财看着空下来的办公位,忍不住问:“胖子真的走了?”
“走了。”
“去哪了?”
“说是南区,有个夜场老板请他做‘账务顾问’,每月六千。”
“他不是最怕吵的吗?”
“可能那边夜场饭好吃。”
张继财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骂,还是该叹。
“那你说——金花回来,是想干嘛?”
菜素点了根烟,轻飘飘地说:
“你没发现吗?”
“啥?”
“金花回来后,沈兰走了。”
“……那又怎样?”
“那就是,陈北心乱了。”
张继财抬头看向窗外,风有点大,吹得厂区招牌吱呀作响。
“心乱了,就该输一局。”
……
夜里,陈北坐在宿舍床边,看着手机。
沈兰的头像依旧亮着,但下面却是“对方已不是你好友”。
他试着发了一句【你还好吗?】,系统秒回: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
陈北沉默许久,才缓缓放下手机。
隔天一早,他穿上工服,照常进了厂。
“厂办要派人进红叶厂?”
早上八点,飞宏厂区值班室,张继财拿着小报纸气得牙痒。
菜素一边泡方便面,一边瞟了眼报纸头条:“不是派人,是直接接管。”
“厂办设立直属‘债务服务小组’,红叶厂是第一个试点。”
张继财火了:“试你妈!我们账务帮刚收完他那边的尾款,还送了烟酒去办公室,转身就踢我们?”
“你以为红叶厂厂主喜欢厂办?那是厂办给他下了保命承诺,才答应的。”
“啥保命?”
“出事顶你,我们保你。”
“这也行?”
“厂办现在玩的不是讨账,是上位。他们要做的,是‘债务业务正规化’。说白了,名字一换,想拿回厂区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