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她……她说她叫金花。”
整个包厢静了两秒。
沙姐斜了陈北一眼:“你人缘挺广。”
周康一脸迷糊:“金花?哪个金花?”
陈北站起身,没吭声,走了出去。
走廊拐角处,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站在窗边,背影瘦削,头发盘得很干净,一看就不是陪酒场上的那种装扮,倒像是刚从某个晚会场合下来的。
她听到脚步声,回头。
“……你瘦了。”
陈北嘴角动了动,没说话。
金花眼圈有点红,声音轻得快要听不清:
“我听说你最近混得挺风光。”
“谁告诉你的?”
“沈兰。”
“她还跟你联系?”
“她换了个夜总会,昨天回来看我,提了你。”
“她……她还好吧?”
“她挺好的。她说你变了。”
陈北低头点了根烟,没接话。
金花盯着他看了会儿,问:“你现在在干嘛?”
“讨账。”
“还在为我?”
陈北没有回答,但眼神落在金花手上——她手上多了个手提包,看起来不便宜,指甲涂着浅粉。
“你现在……过得还行?”
“我上岸了。”金花轻声道,“夜总会换老板后,我借了笔钱开了家纹绣店。”
“挺好。”
“你呢?”
“我混账的。”
金花低头,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安分人。”
“你来找我做什么?”
金花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挣扎了许久,才终于开口:
“我……想跟你重新认识一次。”
“……”
“我以前是你嫂子,现在,我是金花。”
这一晚,陈北没回宿舍。
他在盛香楼楼下抽了一晚的烟,脑子里翻江倒海。
饭局没继续,合作也没签,他把合同让菜素去签了,自己一个人坐在楼下台阶上,一直到凌晨三点。
金花的话,就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拔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我以前是你嫂子,现在,我是金花。”
与此同时,飞宏厂宿舍内,沈兰看着窗外发呆。
她已经两天没见陈北了,手机屏幕上最后一条消息还停在:
【我今晚有事,回头说。】
沈兰没回,也不想回。
她不是没听说金花回来了,她也知道,那个女人,在陈北心里根深蒂固。
但她还是不甘心。
她救过他,帮过他,为了他拒绝了多少“出台邀请”,她一个姑娘撑着,也没说一声累。
可陈北,一直都没正眼看她。
沈兰坐起身,抱住膝盖,低声说:
“陈北,你要是真被她一句话就拉回去,那我沈兰……算个屁啊。”
凌晨四点半,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飞宏厂宿舍一楼灯突然亮了。
沈兰拎着行李箱,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门。
她动作很轻,连门都没关死,怕吵醒隔壁那几个女生。
陈北的房门紧闭,依旧没有动静。
她本想敲门,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拎着行李箱的手在发抖。
她走出厂门,站在马路边,深吸了一口气,才拨通电话:“喂,是我,车来接吧。”
“去哪?”
“北站,我换夜总会了。”
“你不是说不换了?”
“……现在换。”
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沈兰眼圈已经红了,但她硬是忍住,拎着箱子朝远处那辆黑车走去。
她不是赌气,她是认清了。
金花一回来,陈北心都不在了。
她不想继续留在陈北这张床边当“工具人”。
也不想再看着他对她笑,却梦里喊着别的女人名字。
与此同时,陈北还坐在盛香楼楼下台阶上。
天已经微亮,街上有了人声。
他伸了个懒腰,刚想站起身,口袋里的手机震了。
是菜素。
“北哥,出事了。”
“谁?”
“沈兰,走了。”
“去哪?”
“不知道。宿舍床铺空了,带着行李,连班都没请假。”
陈北握着手机,脑袋一阵发沉。
“她……说了什么吗?”
“她没说,但她室友说,沈兰昨晚哭了一夜。”
“……”
菜素顿了顿,又说:“还有一个事,得当面说。”
“我在盛香楼,过来。”
半小时后,菜素到了。
他带来了一个文件袋,丢到陈北面前:“我们账务资料——出事了。”
“出啥事?”
“昨天下午,我把几份合同资料送去给沙姐那边的律师审过,然后锁在文件柜里,今天早上起来——全没了。”
“翻了?”
“门锁没撬痕,像是拿了钥匙开的。”
“厂区那边有动静吗?”
“裕东厂,今早贴出公告,说‘白账务’不合法,是诈骗,举报材料已提交工商与治安。”
陈北揉了揉太阳穴:“查是谁干的。”
“我查了。”
菜素顿了顿,声音压低:“大概率,是……我们内部人搞的。”
“谁?”
菜素咬牙:“不确定,但只有执行组那边有钥匙。”
陈北脸色瞬间沉了。
“叫人。”
中午,飞宏厂后巷。
陈道勇、敖雪兵、张继财、金国阳、菜素全到齐。
陈北站在最中间,没坐,没喝水,连烟都没点。
“谁拿了资料,说。”
没人说话。
“现在我们账务帮刚起步,你们也知道,这些资料一旦外泄,厂办盯死我们,我们要么解散,要么全体吃官司。”
“但我不怕厂办,我怕——兄弟窝里反。”
菜素冷笑:“门没撬,钥匙没丢,谁动的东西心里没数?”
“是不是金国阳你?”
“我?”胖子当场炸了,“我吃的好睡得香,偷资料我图啥?”
“那是谁?”
“别老盯着我们几个看!”金国阳火了,“你怎么不怀疑那个谁——沈兰?她一走你资料就出事,巧得很啊!”
话刚出口,场面瞬间安静。
陈北整个人像石头一样定住了。
张继财一看情况不对,赶紧说:“我觉得不太像沈兰吧,她连内部架构都没权限……”
陈北抬手打断了他。
“先不说她。”
“那现在怎么办?”敖雪兵问。
陈北沉声道:“从今天起,所有资料复印留底,分三处保管,拿谁的钥匙就谁签字,丢了谁担责。”
“然后你们几个,轮流看守档案间,三班倒。”
“行。”
“还有……”
他看向金国阳:“你刚说那句话,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