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一转:“邓厂,你动我可以,但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动我,陈北明天就会带人围你厂。”
“就他那点人?”
“够用了。”
“你试试看。”
张继财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步跨到桌边,啪地把口袋里的录音笔摁开。
“你录音?”
“没错,早准备好了。”张继财把录音笔丢桌上,“从进门到现在,你每一句话我都录下来了。你要真敢动我,这东西今晚就送去公安。”
邓厂长脸一下黑了。
“你玩我?”
“没有。我玩命。”
张继财拽着金国阳:“走。”
“你真敢走?”
“你敢拦试试?”
那帮混子一时间都愣住了,谁也没动。
张继财一把拉开门,拽着金国阳往楼下冲。
两人一路跑出厂区,上了马路才松一口气。
“哥……你太刚了……”金国阳腿都在抖。
“我刚你妈个头,我裤子都湿了。”
傍晚,陈北接到张继财电话。
“北哥,确认了,是钓鱼局。厂办真想动你。”
陈北沉默片刻:“你回来吧,今晚开会。”
挂断后,他走到宿舍桌前,把那张“账务帮组织分布图”铺开,一字一笔重新勾线。
厂办既然动了,那这场仗——非打不可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飞宏宿舍的灯已经亮了。
陈北没睡,菜素、敖雪兵、张继财、陈道勇几人也都聚在屋里,气氛压得跟快下雨前的天空一样沉。
“昨天是试探。”陈北嗓音低,“今天他们要是真再出招,那就是宣战。”
张继财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那支录音笔,脸色有点苍白:“北哥,他们是认真的,我真要没那录音,他们敢把我丢到厂后沟去。”
“厂办盯我们很久了,前面是说风话,昨天开始玩暗招。”
“再不动手,我们迟早被挤出去。”菜素语气冷。
陈北站起来,指了下墙上的白板,那是菜素昨晚画的“厂区分布图”,每一个厂门都标了颜色。
“我们现在控制的是哪几家厂?”
“红叶、金裕、百隆三家是老关系,账清了我们还能进。东沟那边有两家厂子是靠着道勇和雪兵的关系撑着,属于半中立。”
“丰泰?”
“直接踢了,不再接活。”
“好。”
陈北盯着那地图,一字一句道:“今天开始,我们选一家厂,下重手。”
“要搞哪家?”
“金岳印染。”
“为啥是它?”
“这厂是厂办的人开的,前天造的谣,有三条就是从他们那流出来的。”
“你打算怎么搞?”
陈北转头看向张继财:“他们不是说我们白纸账务都是骗人的、都是假合同?那就从他们那儿讨一笔账,把白纸贴厂门口,贴三天,不让他们开工。”
“这可是封厂了。”菜素皱眉。
“对。”陈北点头,“我们动手之前,都留面子。今天开始,他们不给面子,我们也不用留。”
“谁去贴?”
“我去。”陈道勇站起来,“我去贴,还带两人站厂门口。”
“你不许动手。”陈北看着他,“就贴纸站门口,讲规矩。”
“他们要动手呢?”
“动手,我们就围厂。”
……
当天中午,金岳印染门口,陈道勇带着两个白纸账务的兄弟,站在厂门口贴了三张大字白纸。
【金岳欠账八万三,至今不还】
【白纸在手,实据为证】
【欢迎金岳工人来查账】
工人一下子都围了过来。
“这不是陈北他们的人吗?”
“又来收账了?”
“不是说他们是骗子?”
“骗子还敢公开贴账?不怕被举报啊?”
厂主邓建斌从办公楼下来,脸都黑了,手里还拿着对讲机:“谁让你们贴这些的?”
“我是白纸账务陈北的人。”陈道勇站门口,毫不避让,“我们有资料、有合同、有录音。你要是再嘴硬,我可以现场播给你听。”
“你们搞事情是吧?”
“我们不是搞事,我们是让你守信用。”
“滚!不滚我报警了。”
“你报,我们就在这站三天,不怕。”
围观的工人越来越多,有人开始拿手机拍,有人已经在议论纷纷。
“厂主是不是欠了人钱?”
“我哥在别的厂,说他们收账收得干净利落。”
“我觉得他们不像骗子。”
场面开始往陈北这边倒。
……
与此同时,飞宏宿舍内,陈北正在打电话。
“敖雪兵。”
“到。”
“你带三轮车和两人去金岳门口,不说话,就停着,轮流接送我们的人吃饭。”
“明白。”
“张继财。”
“我去工人群里带节奏。”
“菜素,备一套备案资料送到派出所。”
“好。”
“今晚,我们站满金岳门口。”
……
傍晚六点,金岳厂门外,一字排开七个小马扎,白纸账务七人轮流坐镇。
三轮车停两辆,车头绑着横幅:
【欠账不还,白纸来谈】
【白纸账务,替厂工说话】
场面直接冲上了小厂区热搜。
几个旁厂的工人跑来看热闹,有人拍视频,有人开直播,有人喊话“陈北什么时候来?”
厂主邓建斌脸色绿了,隔着窗帘死死盯着门外。
他以为贴一天就算了。
结果从上午一直贴到晚上。
人不但没走,还换班了。
晚上九点,灯还亮着,厂门口坐了五个人,点着烟抽着说笑。
十点,条子来了,看了一圈,问:“有合同吗?”
陈道勇掏出一大堆复印件:“有。”
“有打人吗?”
“没有。”
“那继续吧。”
条子一走,厂主直接破防了。
“草,这陈北是玩真的!”
……
凌晨一点。
张继财发来消息:【金岳厂主打电话服软了,说愿意还六万,剩下三天结清。】
陈北看完,回了两个字:
【不谈】
他要的,不是六万。
是——这一片厂区,从此以后都的知道白纸账务。
金岳印染被封厂三天,最终在第七十八个小时那天凌晨,厂主邓建斌拎着现金亲自来飞宏厂门口找人。
“别封了,钱我出了。”
二十多张百元大钞,全都是崭新的,整整齐齐摞在纸袋里。
陈北没亲自露面,只让菜素接了钱,把收据和补充白纸递过去,又安排人把现场横幅和小马扎一并撤掉。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