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小时，整条厂区都在传这事。
中午的时候，海田老板亲自打电话来，电话一接通就是：“你谁啊你？敢把老子厂名字贴出来，你吃了豹子胆？”
陈北就两个字：“还钱。”
那边骂的更凶，最后撂下一句：“你等着，晚上我过去找你算账。”
电话挂了，陈北把记录一保存，转头就给菜素递眼色。
“该给厂办送资料了。”
下午四点，陈北拎着一包资料进了厂办。
冯科不在，是下面的几个干事看着他。
“干嘛的？”
“送厂区内企业欠款资料，你们是负责秩序的，我这儿有人要来收账，不通知你们，你们到时候又说我扰乱秩序。”
说着，他把海田厂的“拖欠通知”一份复印件拍在桌上。
“明天开始，我们白纸账务的人会进厂去催账，走流程，你们要干预我不拦，但后果你们扛。”
那几个干事看的直皱眉：“你这是威胁？”
“不是，我是通知。”
说完，陈北就走了。
刚出门口，迎面撞上冯科。
冯科显然知道他今天干了什么，笑着问：“你这是要成名了？”
“厂区的账，是的有人来收。”陈北回了句，也不等他回应，直接走人。
晚上九点，沈兰下班回来，一开门就看见陈北坐在走廊台阶上抽烟。
她顿了一下，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你疯了。”
“还行。”
“你把人厂名贴出来，是不想活了？”
“他们欠的钱，是厂里工人做出来的货。我没让他们付我，是让他们付给干活的人。”
沈兰叹了口气，“你要真出事了，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受影响？”
“所以我才早点干。”
两人坐了一会儿，天黑了，灯坏了，厂区静的出奇。
沈兰忽然问：“金花知道你干这些事吗？”
陈北没回她，只是说：“她最近忙，我也不想多说。”
沈兰低声说了句：“她要是真在意你，早就劝你别干了。”
陈北把烟按灭，站起来，“明天你别来找我，厂区可能出点事。”
“什么意思？”
“今晚海田的人要来找我。”
“你疯了？”
“我等着他们。”
说完，陈北一步一步往外走。
沈兰坐着没动，过了一会儿，忽然大喊了一句：“你真要死，就别回来见我！”
陈北没回头。
他身上只带着一支甩棍，一包证据袋，还有那份——
“授权追账协议”。
海田厂的人来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半。
飞宏厂区周边已经没人了，宿舍楼都熄了灯，连保安室都关了。
但陈北没回宿舍，他在东侧维修间等着，菜素守在对面那个小卖部，假装买烟，其实盯着路口。
十一点三十四分，一辆灰色金杯停在了厂门外。
下来四个人，个个寸头背心，胳膊上龙凤、钟表、刀疤都齐了，一看就是外面找来的社会人。
陈北走出来站在仓库门口，双手插兜。
“你就是陈北？”
为首那个赤膊大汉走上来，鼻子挂了个铁圈，说话带风：“你搞那破黄纸是吧？海田厂让你撤了。”
“还钱，我就撤。”
“你小子是听不懂人话？”
对方抡起一拳就砸过来，陈北没躲。
拳头擦着他耳边砸在铁皮墙上，咣的一声，把后面仓库门都震响了。
陈北看着那群人，冷声道：“动我可以，记的拍视频，赔钱准备好。你要是真想下狠手，就别让厂区里有监控。”
那几人一愣。
为首的那哥们眯了眯眼：“你什么意思？”
陈北把袋子往地上一扔，“我现在是账务代理，有授权文书，有公章，有流程记录。你动我，视频上传网络，全莞城都知道你们厂雇人打收账的。”
“到时候你们厂还能拿单子？”
几个混子对视了一眼，原地沉了两秒。
“你小子还真整这一套？”那人盯着他，“你想活，就自己把贴纸撕了，赔个不是，事到此为止。”
陈北不理。
“我只问一句，还钱不还。”
对面那人伸手就要揍他，结果身后菜素突然从小卖部门口冲出来，手里举着手机：“拍了啊，继续打，继续打，正好直播挂网！”
几个人瞬间警觉。
“卧槽，真有摄像？！”
“你在直播？”
“飞宏厂区监控全开的，要不要我给你们指哪几个角度最好拍？”
为首那人咬了咬牙，转头上车前回头说了句：“小子，你记住，账我会还，但你这命我也记住了。”
金杯一溜烟开走。
菜素冲过来：“我拍了四段，镜头有点抖但能看清。你这招够狠啊。”
陈北蹲下，把袋子捡起来，一边说：“发两段出去就行，别都放了。”
“那发哪？”
“贴吧、厂区群，还有黄工的工友群。”
第二天早上八点，海田厂老板亲自来了。
跟陈北一言不发，手里提个包，放下：“八万七，现金，点完签收。”
陈北一点没含糊，当场过数，给了对方一份打印好的回执，合同作废协议也一并交清。
海田老板签完走的时候，说了一句：“小兄弟，你要是真的有后台，我们以后不来烦你。你要是没，那你记的站在厂区别乱动。”
陈北把协议装进文件袋，没回应。
菜素在后面小声嘀咕：“他这是威胁你呢。”
“我知道。”
“那你还真敢来收？”
“这就是账务，动嘴没用，的有牌。”
这事过去不到三天，陈北成了厂区传说。
“听说那个白纸账务收了海田的账了？”
“海田的都敢收，这小子疯了吧？”
“他真有关系？还是硬上？”
“我看是硬刚，听说还放了视频出来吓人。”
各种版本在厂里乱飞。
红叶、盛邦、东沟，还有几个本来观望的小厂，这会儿纷纷有人找上门来。
到第五天，陈北已经接到十五个新单。
他安排陈飞、金国阳开始整理合同、扫描材料，菜素带着去打印店批量印流程表。他自己一天见八个厂主，跑的连饭都顾不上。
晚上回宿舍，刚躺下，沈兰打来电话。
“你是不是膨胀了？”
“哪方面？”
“你当你现在是厂区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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