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再想两天，但这材料，我明天会送一份去工商，一份挂在你厂门口。”
盛辉老板不再说话，手在桌上敲了几下，最后拿起电话，“小李，走账那批，明天把款打过去。”
陈北站起身，收起材料，“记的明天之前打，超过时间，按合同计滞纳金。”
出了门，天黑的正好，街边亮起招牌灯。
菜素把资料塞回包里，随口说：“这回要是能按时到账，正鑫那边的彻底服你。”
陈北没说话，脚下的步子稳了几分。
他知道，这活不只是为了钱，更多是为了“立住”。
立住“白纸账务”这个名头，让厂里、仓里、客户都知道——这帮人，不是来扯皮的，是来要账的。
真要拖，他们也真有办法让你吃不消。
第二天一早，陈北在飞宏厂碰上正鑫厂的姑娘，带着早餐和一张写了转账记录的回执。
“昨天晚上就打了，老板怕你们真来拉横幅。”
姑娘把纸往陈北手里一塞，“我爸让我谢谢你，要不是你，这账不知道还要拖到啥时候。”
“谢就不用了。”
陈北随手把回执折好收进口袋，“让你爸安心养伤。”
姑娘走了，陈北转身回车间，结果刚把门推开，黄工伟扯着嗓子就开骂：“你他娘的昨天是不是又偷跑出去？那螺丝是你拧的？松的我一拽就掉地上！”
“我又没跑，我昨天去帮人对账，顺道回厂里加了两小时班。”
“少跟我来虚的！”黄工拎起扳手就要抡，被陈北灵巧一躲，扳手砸在水泥柱上哐一声。
“那你今天干脆别走了，下午机器全部停了，要检查皮带，轴承也重换，你盯着。”
“行。”陈北应了一声，背上已经开始出汗。
整整干了一下午，手上沾了满是黑油的纱布和螺丝屑。
等黄工收工回家，陈北还在把最后一根轴承的螺栓给拧紧。
天黑的快，厂里宿舍灯火开始亮起来，一楼宿舍楼的天井下响起洗衣服的刷刷声，空气里都是肥皂粉和饭菜的味道。
陈北拧紧最后一根螺丝，弯腰提起工具包出了车间。
他原本是想直接回宿舍洗个澡，换身衣服躺平了的。可拧了一天螺丝，手酸腿麻，脑子却清醒的很。
前几天收账分的钱还有一些没动，他想着，干脆趁着今天有空，去鼓巷那边看看表嫂。
从厂门口坐了三轮，晃晃悠悠穿过几条巷子，再拐进西沙口的深处时，天已经全黑了。
他顺手在路边的精品店挑了条浅绿色的裙子，还挺衬金花的肤色。又在烟摊买了盒软中华，顺带打听了沈兰最近有没有回来，摊主说昨晚刚回来一趟，又走了。
陈北捏着烟盒，拎着那条裙子往北楼走。
刚走到楼道口，远远就看见有个身影在巷子拐角的便利店边，被两个油头滑面围着堵住了去路。
陈北一皱眉，加快脚步过去，还没靠近就听见熟悉的嗓音：“让开，我说了我不出台就是不出台。”
是沈兰！
她穿着一件黑色小皮裙，身上搭了件外套，头发散着，那两个男的一个捏着她手腕，一个嘴上还在嬉皮笑脸的说什么“不是陪，就是喝个酒聊聊天”，手上已经开始往她裙角下摸。
沈兰抬脚就踹了过去，却被一手挡住，还被笑骂了一句：“哟，脾气还不小，老子钱都给了你们队长了，你今晚就是我的。”
陈北眼神一暗，手里的裙子一收，烟盒一抛，提着工具包直接砸了上去——
“我操你妈！”
砰的一声闷响。
最先被砸的那个脑袋当场开了瓢，捂着脑袋蹲下，血从指缝里流出来。
另一个愣了一秒，刚想反应，陈北脚下一扫，直接把人踹倒在地！
面门朝天，陈北突然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当即，他揪起地上那个想装死的家伙，盯着他，“你他娘的是茶山韩老板那边的吧？”
那人一听脸都白了，“是……哥，我认得你……你是那个白纸账务的陈北？”
“知道就好。”陈北冷笑一声，“韩老板我帮过一次，结果你们现在转头干这勾当？”
“我……我就是陪老板来玩的，我真不知道这是你人……”
“当街骚扰女人，还敢说人话？”
一脚又踹了过去。
“哥我错了……我真错了……”他语气都在抖，“是是是，认错人了，我不知道她是你熟人……”
“认错人你还伸手？”
陈北低头看了一眼那只脏手，抬腿就是一脚。
地上那人疼的满地打滚，嘴里哼哼唧唧。
沈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站在一旁喘气，夹着烟的手都抖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
陈北把地上的人踹到一边，回头看她一眼，“路过，顺便看看你们最近安不安全。”
“你是来找金花的吧。”
“嗯。”
“你刚刚……说你是白纸账务的陈北？”沈兰吐出一口烟。
陈北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沈兰咬了下嘴唇，低头抽了口烟，“你早就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第一天晚上回去，就听见了。”
沈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下，慢慢走近了他一步。
“你挺有意思啊，陈北。”
“什么意思。”
“你第一天就知道我和金花干什么了，还装傻，还跟个弟弟似的给我们打扫房间，做饭，搬行李，现在又当什么账务的……你是要攒钱把金花从这行里拽出去？”
陈北没接话。
“挺爷们的。”沈兰身子靠过来，指尖轻轻的划过他胸前的拉链，“你今天这么帮我，我是不是该感谢你？”
“谢就不用了。”
“那我该怎么回报你？”
沈兰笑的暧昧，贴的更近了些，声音低的几乎钻进耳朵，“你想让我帮你保密吧？”
陈北喉咙动了动。
“我嘴挺严的。”她凑到他耳边，“但也不是白帮人……”
陈北没动，身子却绷紧了。
沈兰那只手已经沿着他胸口往下摸，隔着T恤轻轻一按，“你打算……怎么犒劳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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