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就弄好，还加了两页问题清单，等下我先进去打探。”
“成。”
他们这回不直接找客户，不找仓管，目标是仓库本身的流转模式。
鑫东仓是西沙口几家中型布厂共同出资建的中转点，专门处理各厂之间的临时调货、换货、压货事宜，看似是仓库，实则是半个江湖。
他们到的时候，仓门已经开了，门口一辆五吨小货车正在卸布，工人喊声、布卷碰撞的“咚咚”声此起彼伏。
陈北没进去，在门口假装刷手机。
菜素进门，扮成客户助理模样，走到仓库办事窗口：“你好，我是盛美的，有几批布在你们这放着，想核下这周的出入库。”
窗口小妹没起疑：“盛美？报一下单号。”
菜素把昨晚查到的两个单号递过去。
对方翻了翻系统：“嗯，有这两单。都还没出库。”
“能看下我们这几个月的布出库记录吗？我们老板那边要对账。”
“我们只能给出你们自己厂名的。”
“行，我们就只看我们自己的。”
小妹把一份打印记录递给他，菜素扫了几眼，眼睛顿时亮了。
上面清清楚楚有一单，签收人写的是“许明——盛美职员”。
“谢谢啊。”菜素笑嘻嘻，“这单上写明了是我们自己人签收的嘛？”
“对，仓库这边都按客户要求签收的。”
“那如果客户说只认他们自己人签的单呢？”
小妹看他一眼：“那他们也的先写清楚啊，谁让他们自己人没来，叫我们签的。”
菜素又问：“那像李建军这种人，是你们这边自己雇的？”
“外包的，天天换。”
说完这句，小妹就开始低头刷手机，菜素识趣的退了出来。
外头陈北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
“情况咋样？”
菜素咧嘴一笑，把那张出库记录递过去：“你要的对比单有了。”
陈北扫了一眼那行签收人信息，嘴角翘了起来。
“行，这下我们有理了。”
“接下来呢？”
“找客户。”
他们中午赶到盛美贸易办公室。
盛美是一家典型的贴牌公司，办公室不大，外头摆几台电脑，里头老板办公室用玻璃隔开的。
陈北进门，前台姑娘抬头：“找谁？”
“找你们沈经理。”
“请问哪位？”
“白纸账务，陈北。”
那前台明显愣了一下，估计是听说过他名字，赶紧进去通报。
没多久，门开了，沈经理走出来，四十岁出头，穿衬衣皮鞋，脸色不算好：“你是白纸的？”
“是，昨天东发那单我们接了。”
沈经理皱了下眉头：“他们又来找你们了？”
“拖了那么久，你们不给答复，他们也没办法。”
陈北不废话，直接把流程图和仓库签收人对比单摆出来：“你们说仓库签收的不算，但我们查到你们在鑫东仓另一单货，是你们员工‘许明’签的。”
沈经理脸色微微一变。
“也就是说，你们明明有能力自己签收，只是选择了让仓库代签。这属于默认接受方式。”
“这事不关我，是财务那边对账慢。”
“那你现在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你们财务是要继续拖，还是尽快走流程。”
沈经理沉默几秒，终于说：“行，我打。”
十分钟后，盛美同意付款，但提出滞纳金免除。
陈北没答应，按合同来，不退不让。
对方最后退了一步，滞纳金砍一半。
“可以，但今天必须打款。”陈北站起身，“你们把银行回执拍照发我。”
“好。”
回到宿舍的路上，菜素一边走一边感叹：“这一单能拿下，说明咱这套流程真有用了。”
“不是流程，是仓那边有人帮了我们。”
“你说的是……韩老板？”
“对。”陈北点头，“仓库不主动放单，是他们怕的罪客户。但只要有人放了个‘白纸要查账’的风，仓库自然会配合。”
“那咱后面，是不是的常让人放点风？”
“不能太频繁。”陈北咬了口手里的烧饼，“风放多了，就不叫风了，叫噪音。”
“那怎么办？”
“咱的自己掌握点仓里的话语权。”
菜素皱了皱眉：“你想拉仓库的人？”
“对。我们不能老被人卡着信息税。”
“可仓库那边跟客户也有利益挂钩，真能动的了？”
“的想办法换种方式。”陈北说，“钱不一定能搞定，但人情可能能。”
说着说着，两人已经走到宿舍楼下。
金胖子坐在楼梯口抽烟，见他俩回来，赶紧跳起来问：“搞定没？”
“搞定了。”陈北把包往沙发上一扔，“盛美那边今晚打款。”
“哇靠，咱这是连中两单了。”
“你以为呢？”菜素笑，“不过也不轻松，这帮人是真能拖。”
陈北坐下，抽了根烟，看着窗外：“这仓要是能吃下来一半，西沙口整个布料流通，咱就能摸着了。”
“那的几步走？”
“第一步，摸清仓库人脉；第二步，渗透仓管环节；第三步，替仓出头，帮他们理一套外包流程。”
“那样仓库就的靠你们？”
“对。”
“但这的多久啊？”
陈北笑了笑：“不急，慢慢来。”
陈北不急。
他这几天白天进仓库打转，晚上回宿舍复盘笔记，一张图挂墙上，写了满满当当几百字，全是仓库内部的操作细节和外包人员关系。
菜素照着画了三张流程图，把仓库里几个“卡人卡货”的常见坑都整理了出来，比如：
——客户不来签，仓库只好代签，货一出完了，回头又赖签收无效；
——货来了没通知客户签收，仓库压着等三天，等客户主动问了再来一句“你们人没来，我们也不清楚”；
——外包签收的单子，没盖章也没备注，出问题推来推去，一环扣一环。
“我们现在不是怕这些流程复杂。”菜素说，“我们是想用这复杂，反过来干他们。”
陈北点点头：“所以该写的规矩，我们自己来写。”
他们搞了个文件袋，标着【白纸账务·仓库流程标准模板】，用一套通俗的话，配一张简单图解，三页纸内容，把仓库签收流程重新梳理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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