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燕王府的名头,孙铁弓等人不由目露惊色。
燕王刘弘,那是当今大汉天子的第六子,就连镇北塞守将李崇虎,都是他的家将。
这在雷骑营中,算是公开的秘密。
今日里孙铁弓就是奉命前往将军府,安置燕王府的护卫。
因此,当一瘸一拐的高朔走进望北楼的时候,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位燕王府的护卫队长。
他是护着燕王幼女前来镇北塞的,听说在燕王府管事福伯面前很是说得上话,就连燕王幼女,对他也是另眼相看。
高朔,在燕王府中,那可是极为体面的。
“高队长,真是太巧了!”
孙铁弓连忙大声招呼着。
老钱和老周见状,心中不由得佩服不已。
孙铁弓还是有本事的,不仅深得将军李崇虎信任,就算是在燕王府护卫队长面前,竟也能说得上话!
再看看眼前这个老虎滩哨所杀良冒功的赵山河,还敢来雷骑营混吃混喝。
若不是看在孙铁弓的面子上,两人非得把他扭送军法处去。
高朔看了孙铁弓一眼,这个人他认识,刚刚李崇虎就是让他给自己一行人安排住处的。
不过,身为燕王府此次的护卫队长,他心中对这些边军是充满鄙夷的。
即便是雷骑营,在他们眼里也都是不入流的杂牌部队,自己能答应一声,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当下,他只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太过理会。
这一路上太难了,吃不好睡不好,还遭遇了鞑子骑兵,死了几个兄弟。
今日终于抵达了镇北塞,一定要好好吃吃喝喝,放松一下。
说着,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大厅,就准备跟着小二去楼上的雅间。
然而猛然间,他看到了窗边桌子上,一个高大的身影。
“哎呀!赵兄!”
高朔眼睛一亮,弯着腰,一瘸一拐地向着赵山河的方向走了过来。
那脸上,都快要笑成一朵花了。
“腿上的伤,不碍事吧?”
在孙铁弓、老周和老钱三人震惊的目光中,赵山河不得不起身,问起高朔腿上的伤。
高朔笑着道:“哈哈,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劳赵兄惦记了。”
赵山河点点头,伸手指向孙铁弓:“这位是孙铁弓,是雷骑营左标第三什的什长,也是我过命的交情。”
高朔闻言,不由心中一肃。
赵山河什么能耐,他能不清楚吗?
这个孙铁弓,竟然跟赵山河是过命的交情?
当下,他紧紧拉住孙铁弓的手,歉然道:“不知孙兄竟是赵兄的旧识,之前多有得罪,还请仁兄见谅才是!”
孙铁弓被这份突如其来的热情冲得满脑子嗡嗡的,口中连道:“不敢,不敢……”
至于高朔是怎么离开的,他都还没回过神来。
其实,不只是他,旁边的老钱和老周也都呆若木鸡,只能看着赵山河静静地发愣。
“赵兄弟,你…你是怎么认识高队长这样的大…大人物的?”
赵山河笑道:“你是说高队长,我在安远县接了个燕王府的护卫任务,与高队长同路前来的镇北塞。”
孙铁弓已经满是惊骇:“是…是你?你就是那个救了燕王幼女和管事福伯的伍长?!”
赵山河不由疑惑,怎么这消息传得这么快吗?
见赵山河也是一脸懵逼,孙铁弓连忙解释起来。
“赵兄弟有所不知,今日我奉将军令,去安置燕王府的贵人,隐约听他们提起路上遇到鞑子骑兵,伤亡惨重,有个边军伍长大发神威救了他们的事,可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大发神威的伍长,竟然就是赵兄弟你啊!”
赵山河这才明白过来,心中暗叹,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那些左耳,就是这么来的?”
“我就说嘛,镇北塞辖下的边军中,能有老弟你这箭术的,恐怕不过五指之数,这一次你恐怕又要升官咯!”
赵山河点点头:“侥幸,侥幸。”
这时候,老钱和老周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刚刚,两人还怀疑赵山河是杀良冒功,前来攀附孙铁弓的兵痞呢。
这一转眼,原本的兵痞竟然与燕王府搭上了关系?
而且,这还不是一般的关系,救了燕王幼女,这是多大的功劳啊?
而一边的孙铁弓,心中也是不由暗叹。
上次赵山河晋升伍长立功,还是自己做的见证,自己给他报的功劳,如今这一次竟然直接是救了燕王幼女,王府管事福伯做的见证。
以赵山河这一次立的功劳,升个什长那是绰绰有余了!
好家伙,这距离上一次升伍长,才过去几天啊!
几人缓了好一阵儿,直到店小二端了酒菜上来,这才回过神来。
孙铁弓是满心高兴,当初他就看中赵山河,否则也不会想要把他拉进雷骑营中。
没想到,几天不见,赵山河竟然跟燕王府也拉上了关系。
老钱和老周则颇有些尴尬,虽然看在孙铁弓的面子上,自始至终都没有怠慢过赵山河,可两人都为之前竟误以为赵山河杀良冒功的事臊红了脸。
赵山河却是不以为意,与几人推杯换盏,气氛很快就又热络了起来。
席间,众人喝得正高兴呢,赵山河却见高朔带着几个熟悉的面孔,又回来了。
那身后跟着的,似乎正是刘婉宁的婢女——小环。
待几人来到近前,小环一笑,孙铁弓等几个汉子,早已神魂颠倒地愣在了原地。
小环却不在意,对赵山河施了一礼,道:
“赵伍长,小姐听闻你也在这里,特地命厨子做了几个小菜,让我送来请你尝尝鲜。”
几人这才惊醒,连忙起身回礼。
高朔也冲着赵山河拱拱手:“赵兄,福伯本是要亲自前来的,只是年纪大了,腿上的伤还没好,下不得床,便吩咐小弟代为送来。”
说着,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四样菜品已经流水般端了上来。
几个侍女轮流上菜,每上一样,小环便会解说一番。
“这一道,叫作炙鹿里脊,乃是精选鹿身上最嫩的里脊肉,用秘制酱料腌制后,以果木炭火快速炙烤而成。肉质鲜嫩多汁,外表微焦,香气扑鼻。”
“这一道菌菇山雉羹,是用秋季采集后晒干的口蘑、黄蘑等山珍,与肥美的野雉一起,文火慢炖成的一盅浓汤,极为滋补。”
“这个是饴糖焙栗子,是用精选大个的野栗子,用饴糖水慢火焙烤,糖分渗入栗肉,外表油亮,内里甜糯,极为可口。”
“还有这一道,叫做胡麻乳酪拌沙葱,是用新鲜羊奶制成的乳酪,切成小块,拌上新采摘的、最嫩的沙葱,再用胡麻油和盐调味。最是清新解腻。”
最后,端上来一个做工细腻的黑色酒坛子,红绸封口,只看酒坛就知道不是凡品。
“这一坛玉冻春,是王府工匠精心酿造的内府酒,外面是买不到的。”
这几样菜,除了鹿肉、饴糖等物,用的都不算特别珍贵的材料。
可是其做法之考究,步骤之繁复,火候之精准,都是在场几个军汉闻所未闻的。
尤其是那道饴糖焙栗子,栗子倒不值什么钱,可这饴糖,那可是达官贵人才能偶尔享用的奢侈品啊!
从第一个菜出场,几个人就开始不住地咽口水,到最后一个菜上桌,他们的嘴也越张越大。
等装着玉冻春的酒坛开封,几人都要被那扑鼻的酒香醉晕了。
这些东西,可都是燕王幼女亲自下令赏赐的,是贵人才能吃的东西。
自己这些人能吃上这么一回,回去就足够吹一辈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