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县最豪华的客栈。
望北楼。
一路上,赵山河也了解了这位贵人的背景。
当然,郝有钱说得极为隐晦,只说了这位贵人有燕王府的背景,福伯正是燕王府里一位极体面的管事。
至于燕王府,郝有钱话里话外满是崇敬,也因能与燕王府扯上关系,隐隐有些得意。
燕王乃当今陛下的第六子,封地正在燕地,处于抵御鞑子骑兵的前线。
据说,就连镇北塞的守将李崇虎,都是燕王的家将。
“这一次护卫贵人前往镇北塞,不仅能得五十两银子的赏钱,若是能趁机搭上燕王府的线,兄弟你在军中还怕没有人提拔吗?”
听着郝有钱的话,赵山河心中微动。
他不是初出茅庐,孤高桀骜的小孩子,做什么事还讲究个脸面。
如果真如郝有钱所说,连镇北塞守将李崇虎都是燕王府的人,那自己此次护卫,说不定还真的能混点儿意料之外的收获。
若真能搭上燕王府的线,那以后的日子可就太爽了。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望北楼。
“奉福伯的吩咐,老虎滩哨所伍长赵山河报名求见!”
“等着!”
门口的护卫多看了赵山河几眼,便进去了。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两人才被引进了一处偏厅。
只是,接见他们的并非福伯,而是一个身材高壮、穿着青色劲装、腰佩精钢腰刀、双目炯炯的精壮汉子。
他是燕王府护卫队的副队长,高朔,也是此次护送贵人的队长。
“你就是赵山河?”
赵山河连忙点头应是。
“福伯有事,吩咐我来见你。明日护送贵人的车驾,有些规矩,你得知道。”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更舒适。
“第一,我燕王府凡事都有规矩,所有临时招募的护卫,未经允许,不得靠近贵人的车驾三十步内!”
“第二,路上的一切行动,要听我指挥,让你走你就走,让你停你就停,不得有误。”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贵人身份保密,一路上不得打探贵人身份,贵人下车时,不得抬头偷看!”
“规矩说完了,明日卯初一刻,带上你的人,便在此集合。”
他起身,扔出一个沉甸甸的小钱袋,“咚”的一声落在桌子上。
“这是十两定钱,差事办好了,到了地头还有赏。若是办砸了,后果你应该知道…”
整个过程,他甚至没有请两人坐下。
赵山河面无表情地听着,手在身侧微微握紧。
他目光平静地看了一眼那钱袋,上前一步,沉稳地将其拿起,揣入怀中。
“规矩我懂了,告辞!”
说完,不再多看高朔一眼,转身便和郝有钱离开了。
高朔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撇出一丝轻蔑的弧度。
“也不知道福伯看上这小子什么了,让他来做护卫……”
回去的马车上,郝有钱面上有些尴尬。
“兄弟,他们这些王府卫队的人,向来如此,你别放在心上。”
赵山河却是一脸无所谓,此时他早已平复下了自己的心情。
前世他也曾送过外卖,遇到的奇葩简直太多了,比这更侮辱人的事他也遇到过很多。
不过,挣钱嘛,不寒碜!
要怪就怪自己地位太低,实力太弱,而且对方给的太多了!
“不碍事,说起来我还要多谢有钱兄,这一次真的是帮了我大忙了!”
“自家兄弟,又是过命的交情,这些话就不必说了。”
郝有钱拍了拍赵山河的肩膀,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今日去招募人手去了,明日就要离开。那些粮食,就用牛车拉着,我另外还安排了一辆牛车和一些吃食和保暖的衣物,把你下面人的家眷都拉着。”
他叹了口气,道:“你也别推辞,这些人长期吃不饱,身体太虚了。若是让他们硬走回去,那些老弱恐怕要死几个。”
赵山河心中感动,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满身铜臭的郝有钱,能连这些事情都想到。
这个人,值得交。
“有钱兄,那我就愧领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赵山河便带着众人,押着两辆牛车,来到了望北楼后院。
王府的车驾和十余名精锐护卫已然就位,人马肃静,装备精良,十几人的护卫队,在清晨的薄雾中透着一股冰冷的威压。
再看赵山河领来的人,除了赵山河自己装备利索,李三骥略显精干,刚刚招募的张大石和张二石兄弟却是面黄肌瘦,木匠王木生满脸菜色,老实巴交的佃户李老栓更是忙着给自己的老娘裹着身上的衣物。
至于兵刃,更是一个没有。
原本肃立无声的王府护卫们,看到他们过来,顿时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嗤笑声,互相交换着嘲讽的眼神。
就连旁边一群镖师、帮闲模样的人,看向赵山河一行人,眼中也都是瞧不起。
他们也是王府在城中另外寻找的护卫,显然临时增加的护卫不止赵山河他们一波。
“嘿,瞧见没?这些人是来护卫贵人,还是来逃荒啊?我怎么瞧着像是城西难民营的人啊?”
“就这也能杀鞑子?”
“哈哈哈……”
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骑在马上的高朔冷冷地瞥了赵山河一眼,那眼神里的轻视几乎要溢出来,这老老少少的,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能做王府护卫的。
他挥了挥手,道:“就按照昨日说的,你的人到队伍最后面去,不得扰了贵人!”
“对了,让你的人去那边领上兵刃,若是真碰到不开眼的,要奋力向前,有胆敢临阵脱逃者,军法从事!”
赵山河深吸一口气,仿佛没有听到那些刺耳的话。
随即,他示意李三骥等人跟着去领兵器。
李三骥和张大石、张二石兄弟,各自领了一张硬弓,两壶羽箭,又各自领了一把腰刀。
至于王木生和李老栓,虽然不懂得打仗,却也有样学样,各自领了弓箭和腰刀。
看着装备齐整的几人,赵山河心中满是欢喜。
不愧是燕王府,出手就是阔绰!
这次赚大发了,只是这些装备,恐怕没有个百来两银子都办不下来。
有钱人的生意,是真的好做啊!
这么想着,一个身穿细棉布直裰,脚踩青布面千层底的中年汉子走了过来。
此人行走的速度很快,脸上虽带着淡淡的笑意,却又自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度。
一众护卫见了他,纷纷低头。
“福伯!”
“福爷!”
打招呼的声音,不绝于耳。
直到此时,赵山河才知道,这就是看中自己的“福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