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季四儿终于出手,众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刘衡扯着嗓子喊道:“季老师,给我弄死这小子!真有事儿,我刘家顶着!”
季四儿闻言,心中却没有丝毫波澜。
他早年间学艺之后浪迹江湖,杀个把人算得什么事儿?
不要说一个乡村中的野汉子,便是官军他也动手宰过几个。
只因流落江湖居无定所,他早已厌倦了那种生活,这才在幽州边境上找了个小庄子,做起了教习师父。
如今四十来岁,虽然早过了二十来岁体力最佳的时期,可他的枪法却是愈发纯熟老练。
所谓拳怕少壮,滚怕老狼,就是这个道理。
只见季四儿脚下稳扎,长枪紧守中门,枪把贴着腰眼,随手一震,就是几个漂亮的枪花。
赵山河见状,心中一沉,这是个高手!
不过,他也没有就此怕了,毕竟穿越到这具身体上之后,他就发现自己身上原本掌握的技能,似乎得到了加强。
他当初学过的杨家枪法本就不俗,也不知道加强了之后,能厉害到什么程度。
遇到这个高手,正好试一试。
想到这里,赵山河双脚微分,也摆出了杨家枪法的起手式。
“小子,你这手枪法倒是有两下子,若能挡我十招,老子便留你一条小命!”
说着,季四儿长枪如巨蟒出洞,角度刁钻地向着赵山河当胸戳去。
赵山河见状不慌不忙,长枪一摆,将当胸一枪格开,随即枪随身走,点向季四儿持枪的前手。
季四儿长枪被格离中线,却是脚下连点,躲过一枪后,大开大合的一枪又向赵山河攻去。
场外众人也不知过没过那十招之约,只看见枪影重重,呼呼的风声、枪身交击声不绝于耳,两个人脚下不断变幻脚步,身形纵跃间杀招隐现。
刘家的家丁们见武教头季四儿枪法精妙,无不纷纷呐喊助威,而场中的季四儿却是有苦自己知。
刚才交手三十余招,自己已经明显察觉到了赵山河枪法的厉害之处。
眼前这个二十来岁的小子,初时枪法还颇为生涩,可随着两人的交手,他却发现赵山河的招式竟然越来越纯熟。
仿佛,自己是一块用来磨砺他的磨刀石。
初时自己还可以凭借经验切入赵山河的中线,可这小子反应极快,不仅飞快以步法弥补破绽,更是稳守中路,一点机会也不给。
这一发现,让他心中惴惴不安,自从出道至今,他还没有遇到过如此难缠的对手。
赵山河此时心中却满是振奋。
前世虽然也练习过杨家枪法,可实战机会却是基本没有,因此刚一对上手时,露出了一点破绽。
可随着两人不断交手,他发现这具身体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理解、消化和吸收这枪法的精髓。
难道,这就是自己穿越而来的金手指?
他越打心中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甚至有些不想结束这场与高手的对决。
直到季四儿再也忍不住,冒险露个破绽,想要借机反杀赵山河。
岂知赵山河的枪法此时已可随心所欲,抓住季四儿的破绽,以腰背为轴,催动长枪。
在季四儿后续的杀招尚未施展出来的时候,一枪扎上了他的大腿。
随着众人一声惊叫,季四儿踉跄几步,噗的一声栽倒在地,腿上鲜血直流,盯着赵山河的眼中满是惊恐。
赵山河见状,也不追击,他与季四儿本没有仇怨,甚至今日里自己的枪法得以提升,还多亏了对方喂招。
当下,他挺枪而立,喊出了那句经典台词:“还有谁?!”
刘员外见状大惊失色,连季四儿都不敌落败,靠着自己手下这些人,能获胜吗?
只是,他还没说什么,一旁的刘衡却怒声道:“妈的,废物!都给我上!谁能拿下他,赏银三十两!”
众家丁闻言,却都犹犹豫豫地不敢上前。
赵山河闻见状心中冷笑,他弯弓搭箭,嘣的一声将弓拉成满月。
“嗖——噗!”
一声箭鸣,箭矢越过众人,钉在了刘衡眼前的柱子上。
一时间,院中一片死寂,紧紧地盯着再次张开骑弓的赵山河。
“刘衡,你敢公然围杀大汉伍长,真是好大的胆子!现在就算是我一箭把你射死,恐怕也没人会为你出头!”
刘衡早被那一箭吓得双股战战,说不出话来。
刘员外却毕竟见多识广,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被吓住的,当即恢复过来。
“哼,你也不必拿话哄我!就算你当上了伍长,又岂能滥杀无辜?老夫随便使一些银钱,你说县尊大人是信你的,还是信我的?”
见赵山河意气风发,将刘家的家丁们打得屁滚尿流的左邻右舍们,原本还兴奋不已,心中乐见刘员外吃瘪。
可听了这话,却又都垂下了头来。
刘员外说得没错,官字两张口,就没有一张口是为穷人说话的。
只要他使些银钱,就算赵山河成了伍长,恐怕也没有好下场。
见众人没了声息,刘员外不由大乐。
岂知赵山河却是不屑一笑。
“那若是我说你勾结胡人鞑子,企图围杀大汉伍长,又将你的家业没收,以资军用呢?”
“我与镇北塞雷骑营左标第三什的什长孙铁弓有旧,即便是雷骑营中也极缺钱粮物资,你猜县尊大人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说着,赵山河双目炯炯,手中骑弓又搭上箭矢。
刘员外却是听得冷汗直流,他是真的听明白了赵山河的话。
他贿赂县尊对付赵山河,不过十几两,乃至几十两银子。
县尊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当然会找赵山河的麻烦,毕竟区区一个伍长而已。
可若是按照赵山河所说,给他扣一个里通外国,勾结鞑子骑兵的罪名,再带着雷骑营的兵来把他的家给抄了,那他找谁说理去?
要知道,这年月的官军可是比流寇、鞑子还狠啊!
这一下,既打着诛杀奸细的名号,又以他刘员外的全部身家为饵,雷骑营恐怕也抵挡不住这个诱惑!
到时候,就算是县尊大人,恐怕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就当刘员外愣住哪里的时候,一个憨厚的声音在院外响起。
“山河!山河!”
随着叫声渐近,王铁柱结实的身影进了院子。
看着这么多人,他有些懵逼,尤其是看到刘员外和刘衡也在,他更吃惊了。
“也没听说山河竟然跟刘员外家也有交情啊!”
他心中嘀咕着,只是看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的刘家家丁,他立刻意识到,似乎有些不对劲。
赵山河见了王铁柱,淡然道:“铁柱,你今天也休沐了?来找我有什么事?”
王铁柱闻言,瞥了眼四周看向他有些异样的眼神,迟疑道:“要…要不…你先忙?”
赵山河点点头,对于王铁柱今天为什么来,他已经隐隐猜到了一些。
刘员外见了王铁柱,却连忙拉着他的衣襟,道:“王铁柱,你也在老虎滩哨所,刚才赵山河说他杀鞑子立功,还做了伍长,可是真的吗?”
王铁柱闻言点点头:“真的啊!”
“他还说,”刘员外有些不死心,继续问道。
“他跟雷骑营的什么什长有旧,该是吹牛了吧?”
王铁柱点点头,满脸正直:“嗯嗯!”
刘员外终于抓到了赵山河的漏洞,登时满脸带笑,想要说什么,却听到一旁的王铁柱的声音传来。
“是真的!那是雷骑营左标第三什的什长,孙铁弓。”
刘员外都要抓狂了,这个王铁柱,说话大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