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
他说他只是在洗澡。
洗澡能把一条宗门灵脉的根基吸干？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千百年来的修行认知。
李淳罡没有理会身后那些石化的长老们。
他穿好衣服，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
仙路是假，长生是空。
这个认知像一座巨山压在他的灵魂深处，让他喘不过气。但愤怒和绝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需要做点什么。
在掀翻中州那张棋盘之前，他得先把北域这块属于自己的地盘清理干净。
北域联盟的构想很好，但联盟需要一个绝对的权威，一个能压服所有不谐之音的存在。
雪山宗，那个至今对联盟倡议保持沉默的宗门，就是第一个需要敲打的对象。
他迈开小短腿，离开了禁地山谷。
“老祖！”
楚红袖回过神来，急忙跟上。
“您要去哪儿？”
“随便走走。”
李淳罡头也不回地答道。
他穿过演武场，走过弟子居，最终来到了宗门的库房重地。
这里存放着之前从各大长老手中收缴上来的资源，堆积如山。
一个身穿靠山宗内门弟子服饰的青年，正拿着一本册子，一丝不苟地核对着架子上的物品。
他就是叶九歌。
自从被李淳罡点名，从刘长老等人手中接过库房钥匙后，他就成了宗门的大管家。
他做事认真，就是胆子小了点。
“下品灵石，三千一百二十一块，入库。”
“百年份的火云草，十二株，入库。”
叶九歌一边清点，一边记录，全神贯注。
他身后忽然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他却毫无察觉。
李淳罡就这么站着，看着他忙碌。
“叶九歌。”
稚嫩的童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啊！”
叶九歌吓了一跳，手里的册子和笔都掉在了地上。
他猛地转身，看到李淳罡那张天真无邪的脸，魂都快飞了。
他扑通一声跪下。
“弟…弟子叶九歌，拜见老祖！”
他的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这位小祖宗的威名，现在谁人不知。更何况刚才那场毁天灭地的灵气暴动，源头就在禁地，肯定和这位老祖有关。
“起来。”
李淳罡说。
“是，老祖。”
叶九歌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头垂得更低了，根本不敢看李淳淳的脸。
“你，跟我走。”
李淳罡的命令简单直接。
“啊？去…去哪里？”
叶九歌的脑子一片空白。
“串门。”
“串门？”
叶九歌愣住了，这是什么说法？宗门之间的事情，能用串门这么随意的词吗？
“走吧。”
李淳罡不给他继续发问的机会，转身就向外走。
叶九歌不敢违抗，只能捡起地上的册子，慌慌张张地跟在后面。
他满心忐忑，这位小祖宗要去谁家“串门”？又要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两人刚走出库房。
李淳罡的脑海里，系统那欢快的声音响了起来。
【叮！宝宝要出门串门啦！但是空着手去可不是好宝宝哦！】
【触发任务：出门得带见面礼！】
【任务描述：请宝宝为要去的朋友准备一份特别的见面礼！一份能让他们‘印象深刻’的礼物！】
【任务奖励：宝宝的专属技能——涂鸦！】
涂鸦？
李淳罡的脚步顿了一下。
这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技能？听起来倒是有趣。
他看了一眼旁边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的叶九歌。
“老祖，我们…我们究竟要去哪？”
叶九歌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小声问道。
“雪山宗。”
李淳罡随口答道。
轰！
叶九歌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雪山宗！
那可是北域排名前五的大宗门！实力雄厚，底蕴深不可测。
自北域联盟的消息传开后，各大宗门或响应或观望，唯独这雪山宗，至今没有半点表示，其态度暧昧不明，暗地里谁都清楚他们是反对的。
现在老祖居然说要去雪山宗“串门”？
这哪里是串门，这分明是去砸场子啊！
“老…老祖！”
叶九歌的声音都变调了。
“万万不可啊！雪山宗宗主雪千仞是化神期的大修士，宗内高手如云，我们…我们就两个人这么过去，太危险了！”
“危险？”
李淳罡扭头看了他一眼。
“吵。”
一个字。
叶九歌瞬间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所有的劝谏都堵在了胸口，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淳罡揪住自己的衣袖，然后眼前一花。
下一刻，他们已经出现在了靠山宗的山门之外。
群山在脚下飞速后退。
叶九歌的心沉到了谷底。
完了。
他要跟着这位无法无天的小祖宗，去闯北域最危险的龙潭虎穴了。
一路上，李淳罡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叶九歌则是心惊胆战，脑子里预演了无数种惨烈的死法。
快要抵达雪山宗地界时，李淳罡忽然停了下来，降落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山谷中。
“见面礼。”
他自言自语。
系统说的，要准备一份“印象深刻”的礼物。
他环顾四周，看到了一面巨大而光滑的石壁。
他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指，对着石壁，开始凌空划动。
他的动作很慢，歪歪扭扭，像一个刚学写字的孩子。
叶九歌好奇地看着。
他看到，随着李淳罡手指的划动，一缕缕灰蒙蒙的气流凭空出现，在石壁上留下痕迹。
那是什么？
叶九歌看不懂。
但随着那图案逐渐成型，一股让他灵魂都在颤栗的威压，从石壁上弥漫开来。
那是一种古老、苍茫、至高无上的气息。
叶九歌的双腿一软，差点就要跪下去。
他骇然地看着石壁上那个简单的图案。
那是一个…小人？
一个用几根线条勾勒出的，正在大笑的火柴人。
画工拙劣到了极点。
可就是这么一个可笑的涂鸦，却散发着仿佛能压塌万古青天的恐怖气息。
“老…老祖…这…这是什么？”
叶九歌的声音发颤。
“礼物。”
李淳罡收回手指，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他对着石壁上的涂鸦小人，轻轻一点。
“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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