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漫天飞舞，整个世界都裹上了一层素白。
林悠日夜兼程，风餐露宿，在这冰天雪地中艰难前行。
终于，在第三天的黄昏时分，凛冽的寒风中，出现了落霜城那雄伟的轮廓。
十几米高的城墙，巍峨耸立，墙体凝结着厚厚冰霜，宛如白岭山盘卧的一条冰霜巨龙，在苍白的日光下，反射出冷硬光芒。
林悠整了整药篓，随着稀疏的人流踏入城门。
寒风卷着雪粒，刮过狭窄的街巷，发出呜咽尖啸。
街上行人稀少，行色匆匆，厚实皮袄将头脸裹得严严实实，呼出的白气顷刻消散。
街道两旁店铺门户紧闭，唯有厚重门帘偶尔掀开，泄出一点昏黄光线与暖意，旋即落下，将严寒死死阻隔在外。
整座城市仿佛在严寒中陷入休眠，唯有刺骨冷意才是这里的绝对主角。
三三两两身着青白劲装的剽悍武者手执兵刃，在街头巡视。
他们肩领袖口绣着的青色鸾鸟，正是“青羽门”的标志——落霜城的主要掌管者之一，与“雪灵庄”同属“灵槐仙宗”下属门派。
进城的林悠，就近选了家不大但整洁的客栈——“万福客栈”。
为了不受打扰，他忍痛订了一间偏僻的单间客房。
收拾停当之后，便来到客栈一楼随便点了些吃食。
一楼的餐堂面积不大，只有十几张桌子。
厚实的门帘将寒气阻隔在外。
厅堂内灯火昏黄，三两食客低头用餐，唯有中央炭盆噼啪作响，驱散几分凛冽。
林悠匆匆吃完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烩饼，身子稍暖，便走到柜台，向掌柜询问落霜坊市的位置。
老者倦意正浓，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皮，慢吞吞道：“东街尽头，顶棚最高、人声最喧闹处便是。”
“多谢。”
林悠紧了紧衣袍，背上药篓，便没入门外的风雪之中。
**********
与冷清主街截然不同，落霜城的坊市人声鼎沸，热气腾腾。
巨大顶棚将风雪隔绝在外，内部虽依旧寒冷，街面却干净无雪。
整个坊市照得通明，各式叫卖声不绝于耳：
“萤石灯，无需燃火，夜晚长明！”
“祖传极品宝剑，通体铁精，堪比灵兵……”
“常年出售‘玄铁锭’，百斤只需三尘丹，量大从优！”
“捕鼠藤，强力缠绕，自动捕鼠，一株解忧！”
因地理位置特殊，此地成为大荒落特产的集散中心，天南地北的商贩云集于此。
除了大宗交易的场所，道路的两旁，也是店铺地摊林立。
兵器防具、武学秘籍、丹药法器、材料灵植……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青羽门弟子三人一队，佩刀巡视，维持着喧嚣而有序的秩序。
林悠初临此地，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双眼睛都不够用，几乎每个摊位都要驻足观看一番。
遇到合适的东西，更是会与摊主侃上半天。
他此行目标明确，就是购买“五行蕴灵散”的药材与一整套炼丹的器具。
为此，他几乎带来了所有家当——赏赐的百枚“辟谷丹”、剩下的十枚“精元丹”，甚至预留了两滴珍贵的“青灵神液”，以备不时之需。
逛了大半天，林悠已将所需药材的价格，了解个大概。
最终，他选了一家名为“灵草堂”的药铺，昂首便走了进去。
店内药材繁多，伙计忙前忙后，林悠也不见外，径直奔向柜台。
“请问有‘五行蕴灵散’的药材吗？”林悠询问道。
掌柜抬眼打量他一番，慢悠悠报價：“五年茯苓一丹三斤，十年黄精五丹一斤，红参十丹一斤……”
林悠暗自咋舌，这价格着实不菲。
好在心中早已有数，便按照100份的剂量，购买了药材十几斤，总计花费20丹。
这让林悠不免一阵肉疼。
但一想到那100份的“五行蕴灵散”，他又觉得这钱花得物超所值。
买齐了药材，林悠转入一家规模颇大的炼器铺“百炼阁”。
说明了所需之后，店内伙计立即拿来一本厚厚的图册。从药杵、药臼，到药鼎、丹炉……应有尽有。
图册上，图案栩栩如生，细节之处清晰可见，仿佛那些器具就在眼前一般。
林悠目光在图册上一一扫过，最后看到了一件流光溢彩的青色丹炉。
他眼前一亮，“伙计，此炉何价？”
“客官好眼力！”伙计竖起大拇指，脸上堆满笑容，“此为‘青焰炉’，灵阶下品，乃炼器大宗师‘御玄子’所铸。您看……这炉底还有大师的签名。”
伙计边说，边翻转图片，“此炉造型优美、阵法多样、用料考究，成丹率要比一般丹炉高出两成，价格嘛……只需三千丹。”
林悠闻言，只觉一阵头晕目眩，险些踉跄摔倒。
三千丹！将他卖了也凑不齐。
皱了皱眉，林悠强作镇定，又往前翻了两页，指着另一个炼丹炉，又问：“那这个呢？”
“‘三足紫铜炉’，元阶中品，作价一千丹。”伙计的脸上，依旧保持着职业的微笑。
林悠再次前翻，看了看图册上的丹炉，犹豫片刻，又继续前翻。
这时伙计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大自然。
当林悠几乎反倒第一页，选定了一个最普通的石炉时，伙计的脸上已经看不见任何笑容了。
“贵客，这是‘烈石炉’……最便宜的炼丹炉了，作价只需200丹！”此时伙计的语气，已经充满了冷漠与嘲讽。
林悠瞠目结舌，整本图册在他手里，已经连翻阅的力气都没有了。
啪嗒。
合上图册，林悠呆愣愣地道：“让我想想……到底选哪个丹炉……比较好！”
说完，不顾伙计嘴角压抑不住的冷笑，近乎狼狈地出了店铺。
**********
站在大街上，林悠心绪翻腾。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简简单单的炼丹炉，价格竟如此昂贵，便是他们林家种上几十年的地，也攒不出这么许多钱来。
怪不得柳元春在庄内如此受尊重，这哪里是炼丹啊，分明就是印钞票！
原本他还打算使用“青灵神液”，催熟一株“百年灵植”来变现，但现在看来，即便是“百年灵植”也不够买一件丹炉的。
林悠心灰意冷，当即便有了回家的念头。
可没走两步，他脚下猛地一顿——对了！之前催熟的“百年黄精”，本体不过是尘阶灵植，就算达到百年火候，其价值也十分有限。
但若能找到“元阶”甚至“灵阶”灵植，再使用“青灵神液”催熟，那价值可绝非“尘阶”可比……
别的不说，仅凭他的【苍瞳】神通，天下一切灵植都瞒不过他的眼睛，怎能不好好利用一番呢？
念及于此，林悠眼中精光闪烁，转头看向喧闹的坊市，心中顿时兴起新的希望。
也许……
能捡个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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