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泰鸿缓缓睁开眼,看到眼前的青年,有些不可置信:“阿原?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的爷爷,我是您的孙子阿原啊,我回来了!”江原眼含热泪,生怕松开手,老人就离自己而去了。
事实也是,今天他来晚一步,就再也见不到爷爷了!
“阿原,我的阿原呐……”江泰鸿同样是两行浊泪。
爷孙俩抱头痛哭,五年的艰辛,许久没能缓和过来。
“阿原,你在里面还好么?”
终于缓和过来后,江原扶着爷爷坐起来,后者拉着他不肯松手。
“当然,您看,我是不是比进去之前健壮多了?”江原笑着回应:“里面有吃有喝,也不用做事,怎么不好?”
其实,这五年的艰辛、好几次生死边缘,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过,他不想让爷爷担心。
“对了爷爷,我进去的时候,叶家不是说了每年都会给您打款么?”
话锋一转,江原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当初入狱,他是给叶家的大少叶磊顶罪。
叶家答应他,等他入狱后,会将爷爷从城中村接出来,在市区买一套房子。
而且,还会每年给爷爷三十万,直到江原出狱。
可,江原出来后去了叶家买的房子,竟然四年前就被卖出了。
同时,叶家答应的供养,也在半年前就断了!
“叶家,难道是出尔反尔了?”
提到这个,江泰鸿脸上露出几分凄色:“不关叶家的事,是你那个大伯……”
听江泰鸿说完,江原握紧了沙发扶手,竟是直接将沙发扶手给捏成了粉末。
“什么?叶家给您的钱和房子,全都被大伯一家拿走了?”
和江原不同,大伯一家是生意人,在海城小有名气,如今也有千万身家。
只不过,一直把老爷子和江原当成累赘。
就连当初爷爷重病,江原上门求大伯拿二十万医药费,都被拒之门外。
他在大雨里跪了一天一夜,都没人开门。
可是,他出卖自由和尊严,给爷爷换的养老钱,竟然全都被他们拿走了!
这几年,爷爷是靠着自己在外拾荒,才勉强活下来的。
“好、好得很!”江原面色冷冽:“这个江城生,我记住了!”
“阿原!”江泰鸿吓了一跳,赶紧拉住他:“你大伯如今生意做大了,你可千万别去找他的麻烦。你放心,爷爷好着呢!以后,咱们爷孙俩好好过就是了。”
江原拉住他的手:“放心吧爷爷,我心里有数。不过,叶家那边我得去一趟。赔偿费是他们答应的,突然断了,总要给个说法。”
“再则,我和叶家还有一桩婚事,总要做个了结才行。”
………………
“什么?江家那小子出狱了?”
海城,绘锦山庄内。
陈知秀听到下人带回的消息,就着急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叶磊瘫在沙发上,吊儿郎当地抱着一盘水果,“噗”地一声把果壳吐出来。
“哟,这就出来了?当初不是判了无期么,这才五年啊。”
陈知秀瞪了他一眼,一把把果盘抢走:“你还有心思吃?别忘了,半年前,你管的小公司出了问题,为了瞒着你爸和你妹妹,咱们可是偷偷把打给那老头的前挪到咱们这儿来了。”
“你说,那小子要是回来了,找咱们要这笔钱怎么办?”
“毕竟,当初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他替你顶罪,咱们每年都要给那老头打三十万的……”
一提到钱,叶磊“噌”的一下坐起来,两眼一瞪:“那又怎么了?那本来就是咱们叶家的钱!四年一百二十万,就算他替我顶罪又怎么样?他那一条贱命,值得起这么多钱么?”
陈知秀还是有些忧心:“可这事儿要是让你妹妹知道了……”
“知道了又如何?”叶磊一脸无所谓:“我是她亲哥,她还会胳膊肘往外拐不成?再说了,那个病秧子,我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来要钱。只要咱们不说,谁会知道?”
看叶磊这么自信,陈知秀也觉得有理。
她回想起那个唯唯诺诺的豆芽菜,也觉得自己想多了。
可是下一秒,别墅的门铃响了起来。
“有人在么?我是江原,我回来了。”
陈知秀和叶磊听到声音,当即愣住了:“谁?江原?”
叶磊“啪”地把手里的瓜子一扔,扭了扭脖子,露出一抹调侃:“呵呵,说曹操曹操到啊,他还真敢来?”
陈知秀也急了:“该死的,他不会要来赖上咱们家吧!”
要钱事小,可江原当初已经入赘,他和叶听渔也领了结婚证。
现在回来,陈知秀怕他借此机会赖着不走了。
毕竟,当初江原刚入狱,叶听渔就已经苏醒了。
“管他是来做什么的,叫进来问问就知道了。”叶磊无所谓:“他要是敢耍赖,看我怎么收拾他!”
和成绩优异的叶听渔不同,叶磊常年混迹,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
公司没有交给他,他便在外面厮混,如今居然也混出来点明堂了。
自然不会怕一个病秧子。
可当佣人带着江原进来,母子俩都愣住了。
“你是江原?”陈知秀不可置信。
她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高大强壮的男人,和五年前那个病恹恹的豆芽菜放在一起。
叶磊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不在意了。
长壮了又怎样?一样还是个怂包,他难不成还敢动手?
江原没在意他们的表情,还算客气,“嗯”了一声:“陈阿姨,别来无恙。我今天来,是有事要说,请问叶听渔在家么?”
他匆匆赶来,要钱是一回事。
昨天一回来,他便知道叶听渔五年前就苏醒的事。
今天来,就是想和叶听渔商量一下。
既然“冲喜”已经不存在了,那两人的婚姻也可以到此结束了。
毕竟,他有自己的事要做,不可能草草结婚成家。
可他的话刚说完,陈知秀明显误解了他的意思,当即尖声道:“你找听渔干什么?我可警告你啊,冲喜的事,当初就是一个玩笑而已。你入狱之后,你和听渔就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休想借着这事儿赖上我们家!
我们家听渔,如今已经有未婚夫了!”
陈知秀的反应江原并不意外。
自己本就是入赘的,两人连面都没见过,叶听渔再找未婚夫也很正常。
“别误会。”江原神色平淡,走到沙发上落座:“我来就是为了这事的,我和叶小姐的婚事,确实该做个了结了。”
他的动作让陈知秀怔愣了一瞬,无端回想起当年。
那时候江原第一次来叶家,就连地毯都不敢随便踩。
如今不仅看起来见状了,气质也大不一样。
他坐在那里,淡淡地开口,就好像上位者一般!
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不过,听到江原是来退婚的,陈知秀松了一口气。
她坐直了身子,警惕地盯着他:“你会这么轻易同意离婚?该不会……是想来敲诈我们吧?”
“敲诈谈不上。”江原摇头:“入赘时,叶家给的聘礼就是我爷爷的医药费。如今要离婚,自然不用再给钱了。
只不过,当初我顶替叶磊入狱,叶家答应了每年给我爷爷三十万。
敢问,今年的钱呢?”
江原本来不在乎三十万。
且这件事里,更过分的是江城生。
叶家这边,他只想问个缘由。
哪怕叶家说今年口袋紧了,暂时没钱,他都能原谅。
可是他话音刚落,叶磊直接拍案而起,指着他的鼻子痛骂:“妈的,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还敢上门要钱?”
叶磊的反应让江原一愣,这是要硬赖账了?
“为什么不敢?”江原抬头,冷冷地看着他:“这不是叶家欠我的么?”
“我呸!”叶磊啐了一口,不屑道:“你一个孤儿,一百万都够买你两条命了,还想要一辈子?
这钱,老子想给就给,不想给,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要?
正好,老子还想问问你呢。明明当初判的是无期,你却五年就出来了。
这么算,你还得赔我点钱吧?”
陈知秀也一拍大腿:“对啊!一百二十万就买了五年,凭什么啊!”
江原也没想到,这对母子居然会这么不要脸。
他可没忘记,当初叶磊听说要判刑,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在家里哭得不敢出门。
甚至,就差跪在自己面前恳求了。
现在翻脸不认人,倒是凶神恶煞的。
江原轻笑一声,语气淡漠:“这么说,你们打算毁约了?”
叶磊抱着胳膊,嗤笑道:“哟哟哟,生气啦?啊对,我就是要毁约,你能怎么样呢?别以为现在长得壮实点了,就能到我面前叫嚣。信不信,老子分分钟弄死你!”
江原点点头:“赖账,可以。只不过,赖账的后果,你也想好了?”
这下叶磊彻底气笑了。
一个病秧子,以为蹲了几年班房,就敢威胁他了?
他扭动了一下脖子,关节“咔咔”作响:“后果?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才叫后果!”
说完,他出其不意,一拳照着江原的面门砸去。
可拳头还没碰到江原,就被一把抓住。
叶磊瞪大了眼睛,想把拳头抽出来,却怎么都动不了。
江原冷冷道:“你动过手了,该我了。”
抓住叶磊拳头的那只手猛地收紧,随后“咔嚓”一声,叶磊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儿子!”
陈知秀吓坏了,没想到江原居然敢动手,更没想到叶磊居然被江原一把就捏断了手指!。
江原一脚把叶磊踹出去,任由陈知秀扑过去。
他站起身来,抽出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
“本来我也想好聚好散,可是你们叶家出尔反尔在前,动手伤人在后。”
“既然你们不乐意,那就按照之前说好的。”
“三天之内,我要看到今年的三十万到账。否则,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