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类，食物，好吃

“当封印不复存在，不可描述者亦将归来。”

“穿越了过去、现在、未来。”

“跨越了空间、次元、维度。”

“他携带着怒火与杀意席卷世界，欲壑难填，生灵涂炭。”

“所以逃吧。”

“趁你还没有被发现之前。”

——《黑暗纪元》

楚风穿越的第三十天。

他已经记不清杀死了多少丑陋的怪物，又吃下了多少生肉和野果来充饥。

只知道，再这么下去，自己恐怕真的要疯掉了。

倒不是这些天楚风没想过钻木取火。

只是这里的木头和空气湿度太大，他手搓秃噜皮了，都没升起一点火星。

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继续啃那些又腥又硬的生肉。

“好想喝水，好想吃热乎乎的食物啊，呵呵呵呵……都没有啊，都没有……呵呵呵呵……”

森林中，楚风机械般行走着，口中还神经质地碎碎念叨。

许久，他猛地止住了脚步，目光看向左侧的一处密林。

半晌，混沌呆滞的眼睛中，逐渐有了些许光泽。

“该死的！这群哥布林怎么突然跑到森林外围了？”

森林外的开阔地上，三名持剑的冒险者背靠背相互掩护。

而在他们中间，还有两名少女。

一名身着僧侣袍，面色苍白，双手紧握法杖，嘴唇不停颤抖，显然是队伍里的治疗者。

另一名则穿着精致的皮甲，背着长弓，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箭矢已经搭在弦上，随时准备射出。

她们被至少三十只哥布林层层包围，其中还有三只体型壮硕、手持巨斧的巨型哥布林，正发出粗野的咆哮，一步步缩小包围圈。

冒险者们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显然已经战斗了不短的时间，体力消耗巨大。

“不是说哥布林一般都躲在白雾森林深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皮甲少女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拉弓的手臂微微发颤。

队伍中年长的剑士咬着牙，剑上的光芒黯淡了许多，刚准备说话时，数道箭矢扑面而来。

是哥布林弓箭手！

“快防御！”

年长剑士嘶吼一声，举剑格挡。

铛铛铛！

数支粗制滥造的箭矢被剑锋弹开，但仍有一支箭矢突破了防御，擦着他的肋下滑过，带起一串血珠。

“队长！”

僧侣少女惊呼，急忙吟唱咒文。

“神明啊，神明啊，神明啊。六月之约，天使奉行，其名为拿撒勒，其意为圣子临。”（注释）

一道微弱的白光落在年长剑士身上，他肋下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但并未完全愈合。

“奇迹的效果只有这样了吗？”

年长剑士脸色更加苍白，“艾莉亚，省着点魔力，我们必须想办法突围！”

皮甲少女则利箭连珠，勉强逼退了几只试图靠近的普通哥布林。

但面对数量众多的敌人，尤其是那三只虎视眈眈的巨型哥布林，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人类！果然是人类！我就知道没有听错，我就知道！”

突然，一阵不似人的嚎叫，从不远处的密林中迸发。

紧接着，靠近密林的哥布林开始骚乱，伴随着急促而凄厉的惨叫声，一道人影如鬼魅般从中杀出。

呃，应该是……人吧。

身着皮甲的少女眼神中满是惊恐，四名剑士也不禁为之一愣。

方才还在祷告的艾莉亚更是发出一声尖叫，旋即便被吓得晕了过去。

只见那个人影浑身浴血，已经看不出样貌。

右手握着一把造型狰狞的武器，锯齿上还挂着碎肉和毛发。

难道是更高阶的人形魔物？

不应该啊，白雾森林应该是危险度较低的区域才对啊！

一时间，众人陷入了绝望。

但很快，他们心中的担忧就消失了。

只见那个不似人的身影，在哥布林中肆意冲杀。

一片血光飞溅，强大的巨型哥布林，居然连反抗的能力都没，便被拦腰斩断。

随后身影没有丝毫停顿，仅眨眼功夫，又杀进了哥布林的包围圈。

惨叫迸发，鲜血飞溅。

疯子！

比哥布林还要可怖的疯子！

皮甲少女看着那毫不拖泥带水，甚至可以说是享受般的杀戮方式，吓得俏脸煞白。

而没过多久，将众人逼入绝境的哥布林们便被悉数歼灭。

直到这时，那道身影才缓缓走来。

随即停在了战栗不止的众人身前，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而沙哑的咕噜声。

那双因长期饥饿和杀戮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

“你……你们……有食物和水吗？”

干涩如砂纸摩擦般的话语声响起。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让本就惊魂未定的冒险者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好一会，还是队长最先反应过来。

急忙从包裹里取出面饼和水囊递过去的时候，还悄悄地施展了鉴定术。

种族：人类

职业：无

虽然只得到了寥寥的信息，但……

最起码对方还是人类。

队长松了口气，楚风则接过了食物和水。

拧开水囊，灌了一大口清水，又咬了一口淡黄色的面饼。

没有生肉的腥臊味，只有面饼的干涩和水的甘甜。

“……这才是人类该吃的东西啊！”

楚风仰天长叹，眼中闪过激动的泪光。

这么多天，终于吃到了人类的食物。

还好听到打斗的动静，选择来查看一下。

不然天晓得自己还要在森林里，啃多久的生肉啊！

他大口吞咽着面饼，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美味，噎得直翻白眼也毫不在意。

冒险者小队的几人看着他这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谁也不敢出声打扰。

直到一整块面饼和半囊清水下肚，楚风肚子里那股灼烧般的饥饿感才稍稍缓解。

他抹了抹嘴，看向面前的几人，目光在晕倒的艾莉亚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落在了年长的剑士身上。

“还有吃的吗？”

楚风舔舔嘴唇，如是问道。

年长剑士微微一愣，旋即脸色有些为难。

“抱歉，实在是没有了。这次出来本是为了一个采集任务，原本很快就能完成，所以没带多少食物，只是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多哥布林。”

他苦笑着指了指身后的包裹，“刚才给你的，已经是我们最后的干粮了。”

楚风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不过离这里不远有座小镇，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回去。”

那可太愿意了！

楚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自从来到这个破地方，他就没见过人类聚居地，每天不是在和怪物厮杀，就是在寻找能勉强塞进嘴里的食物。

如今听到有小镇，简直像是沙漠中看到了绿洲。

不过很快，楚风又陷入了纠结中。

那就是没有钱。

尽管不清楚自己究竟置身于怎样的地方，但只要有社会存在，就必然存在交易，或者说买卖。

而维持这种行为的，则是货币。

显然，楚风身上并没有这种东西。

“虽然这么问很奇怪，但……在这里买食物需要钱吗？”

不死心的楚风，做出了最后的挣扎。

“确、确实有些奇怪，买食物自然是需要钱……你怎么了？”

看着楚风突然垮掉的表情，队长不由得发问。

楚风眼神有些黯淡，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仿佛在嘲笑他的窘迫。

“我……没有钱。”

冒险者小队的几人面面相觑，皮甲少女看楚风的眼神更加古怪了。

一个实力如此恐怖的人，竟然会没有钱？

年长剑士则皱了皱眉，打量着楚风浑身浴血、衣衫褴褛的样子。

许久，他微微一笑。

“钱的事情好说，你救了我们，到了镇上，我们会支付你一笔报酬，虽然不多，但足够你吃饭……大概。”

回忆起方才楚风狼吞虎咽的模样，年长剑士心里突然也有些没底。

“对了，用这些哥布林的耳朵换的钱，也都归你。”

“等一下，你是说……这些玩意的耳朵能换钱？”

楚风眼睛一亮。

“当然，这可是冒险者的常识。”

年长剑士点点头，心中对楚风的疑惑更浓了。

实力强悍，杀伐果断，显然是名老练的冒险者。

可这样的人，怎么会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

楚风则在得到答复后，立刻穿梭在了各个哥布林的尸体间。

他蹲下身，收割者在哥布林耳根处一划，左手抓住哥布林的耳朵，稍一用力便撕扯了下来。

虽然动作略显生疏，但效率极高。

很快，所有哥布林的耳朵，都被他收集在了一起。

看着这些“战利品”，楚风仿佛看到了冒着热气的饭菜，肚子里的饥饿感似乎又被勾了起来。

他咽了口唾沫，眼神中充满了对小镇的向往。

注释：《圣经·新约——路加福音》：到了第六个月，天使加百列奉神的差遣，前往一座叫拿撒勒的城市。找到一名叫马利亚的女子，告诉她你要怀孕，孩子名为耶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