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曹正淳眼眸中杀气突然闪过。
胯下的石凳在内力的迸发下竟然产生了裂痕。
“古渊…咱家见你本事见长,不惜下降身份,和你结拜!”
“你却这般态度,着实令本督主,心中很是不爽啊!”
“你…是打算和本督主作对到底么?”
面对曹正淳几乎不加掩饰的威胁,古渊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神色间不见半分波澜。
“本座,无意与任何人结盟。”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古渊心中如明镜一般。他能坐上这西厂督主之位,根源在于正德皇帝需要一把锋利的刀,用来制衡权倾朝野的曹正淳和深不可测的铁胆神侯。
倘若他与其中任何一方牵扯过深,甚至结盟,那便是触碰了皇帝的逆鳞,失去了作为平衡筹码的价值。
相反,唯有与东厂、护龙山庄都保持一种势同水火、互相牵制的态势,龙椅上的那位才能真正高枕无忧。
更何况……
他与曹正淳的赌局,胜券已然在握。
他凭什么要妥协?
“好啊!既然古督主执意不给咱家这个面子,”曹正淳见拉拢不成,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声音如同淬了冰,“那咱家也只好奉陪到底,将这赌约进行到底了!”
他阴恻恻地笑着,带着几分胜券在握的得意。
“实话告诉你,这皇宫大内,早已在咱家的掌控之下,布下了天罗地网!那上官海棠,就算她侥幸拿到了天山雪莲,也绝无可能带着它,活着走出这重重宫闱!”
古渊脸上依旧是一片令人捉摸不透的平静,他甚至轻轻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结果呢?”
古渊淡淡反问,语气轻描淡写,却比任何激烈的言辞更让曹正淳恼火。
“你……!”
曹正淳正要发作,浴德池那沉重的朱漆大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推开了一道缝隙。
抬头一瞥,只见孙公公一脸无奈与惶惑地走了出来。
嗯?
曹正淳眉头一皱,心生疑窦,立刻上前问道。
“孙公公,您怎么出来了?陛下身边岂能无人伺候?”
“何止是老奴我呀!”
孙公公苦着脸,指了指身后。
“曹督主您瞧瞧,陛下把里面伺候的太监,全都给轰出来了!”
“什么?”
曹正淳声音陡然拔高。
“这怎么可以!祖宗规矩,陛下无论何时何地,身边都必须有内侍随行!这沐浴之时更需小心谨慎,倘若陛下在池中稍有闪失,你我谁能担待得起?不行!咱家得进去瞧瞧!”
“诶呦!曹督主,您可千万别!”
孙公公急忙拦住他,压低声音道。
“您这会儿闯进去,不是存心触陛下的霉头,扫了陛下的雅兴吗?”
他凑近些,神秘兮兮地解释道。
“浴德池里头还有人呢!陛下不知怎的,独独留下了那个新来的小太监‘小德子’!”
“嘿,您说奇不奇,那小德子有一手独门的捏脚功夫,那双巧手往陛下脚底这么一按一揉,陛下直呼舒坦,说什么浑身轻松,烦恼尽消,快活似神仙呐!”
“这不,一高兴,就把咱们这些老家伙都给撵出来了,说要静静享受。”
“嗯?”
孙公公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曹正淳脑海中炸响!
他猛地瞪圆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惊疑不定,喃喃自语道。
“独门的捏脚功夫?让人忘却烦恼,飘然欲仙……传闻西域吐蕃密宗,确有一门失传已久的秘法,名为‘如沐春风足浴点穴大法’!”
“据说施术者以内力灌注指尖,按特定穴道,可使人经络通畅,心神俱醉,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脸色骤变,失声高叫。
“不好!那‘小德子’恐怕就是刺客!欲对陛下不利!”
话音未落,曹正淳身形一动,便欲强行闯入浴德池。
然而,古渊的身影却如同鬼魅般再次挡在了他的面前。
“曹督主…”
古渊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孙公公的话,您听得清清楚楚。”
“陛下此刻正在兴头上,您这般不管不顾地闯进去,惊了圣驾,扰了圣兴,这责任……您担待得起吗?”
“哼!”
曹正淳面色铁青,眼中寒光闪烁,拂尘一甩,冷笑道。
“你古渊说什么便是什么?咱家看你是做贼心虚,存心不想让陛下安生!给咱家闪开!”
说罢,他体内天罡元气运转,周身气流隐隐鼓荡,便要强行推开古渊硬闯。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
“来人!”
浴德池内,突然传出了正德皇帝清晰的呼唤声。
曹正淳和古渊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收势,毫不犹豫地推开殿门,快步走了进去。
只见浴池边,水汽氤氲,正德皇帝仅着一件单薄浴袍,斜倚在软榻之上,脸上还带着几分舒坦后的慵懒,眼神却有些疑惑地四下张望。
“陛下!”
曹正淳和古渊同时躬身。
正德皇帝揉了揉额角,带着几分不满地嘟囔道。
“那小德子呢?按得好好的,朕正舒服着呢,人怎么没了?”
啊?
曹正淳心中猛地一沉,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强压着心惊,急忙道。
“陛下,您是说那刺…哦不小德子不见了。”
“是啊!好好的,人突然间就没了,朕还想让他过来给朕再好好按按呢,是不是你们把他给叫出去了!”
“没有啊,陛下!”
曹正淳赶忙摆手。
“那小德子是谁的人啊!”
正德皇帝再次问道,曹正淳左右撇去很快将目光看向了古渊。
“陛下,那小德子是奴婢从净身房刚刚提溜出来的!”
“至于为何消失不见…这…奴婢就不清楚了。”
“陛下…奴婢给您找找如何?”
突然,曹正淳上前一步,嘴角轻扬,带着一抹阴测测的笑容,小声嘀咕道。
话落一落,正德皇帝颇为惊诧瞥了其一眼,片刻后这才点头。
“行…那找找看,这小太监如此不懂事,朕才刚过了下瘾,居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